打女人？赵悦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刚才没直接给那畜生几拳头。</p>
她前世的父母就是因为家暴而分离，母亲离开后，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没能享受一点亲情。后来上大学时奶奶去世，她便成了孤家寡人，直到被雷劈死，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p>
“悦悦，你还疼吗？”赵欢看赵悦的表情狰狞，以为她的伤口疼，便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赵悦的后脑勺，把血污擦掉。</p>
赵悦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温顺，身材干瘦，她名义上的姐姐，心情有些复杂。</p>
她和曾经的自己那么像，父亲家暴母亲，她只敢躲在一边啜泣。赵悦曾经无比唾弃那个懦弱的自己，可现在看着她，却又恨不起来，只觉得悲哀。</p>
房门忽然开了，崔俊兰和做贼似的左右瞅了瞅，才走进来，手里端着什么东西，上边还盖了一层布。</p>
她快步走到炕沿边前坐下，掀开布，赵悦便闻到一股水蒸蛋的清香，好像还淋了一点香油和酱油，香味愈发浓郁。</p>
崔俊兰擓了一大勺，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又用嘴唇探了探，觉得不烫了，才送到赵悦嘴边，哄小孩一样：“悦悦，这是你最爱吃的水蒸蛋，你快吃一口，吃了好得快。”</p>
崔俊兰五官生的很标志，姑娘时一定是十里八乡的漂亮人。只是艰苦生活的折磨让她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脸颊凹陷，颧骨突出，眼睛里满是红血丝。</p>
赵悦看见她端着碗的手，十根手指和竹签子一样，指关节外突，血管和青筋突出手背，手臂上没有半两肉，生生的皮包骨模样。就是在这样可怜的手臂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p>
崔俊兰见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吃鸡蛋，抬眼瞥了一眼屋门，又柔声说：“悦悦，快吃啊。”</p>
赵悦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张嘴去吃鸡蛋，只是忽然突兀地问：“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p>
崔俊兰一怔，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如何从一个14岁的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p>
“别说胡话，妈还有你们两个呢，能上哪去？别让你爸听见了，快吃。”说着又把鸡蛋凑到了赵悦嘴边。</p>
她的脸颊微微抽搐，声音压低了几度，显然很畏惧。</p>
赵悦眨眨眼，深深地望着她，又说：“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妈。”最后这个字，她只是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p>
她太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几乎忘了该怎么发声。</p>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神认真且倔强。</p>
崔俊兰张了张嘴，又紧紧抿上，她努力笑着点点头，摸了摸赵悦的头，眼里泪花闪烁：“妈知道，妈知道，你已经保护过我一次了。”</p>
前世的母亲离开，赵悦并不恨她。相反，她曾想，如果自己那时候足够强大，足够勇敢，能够在那男人的暴力之下保护她，而不仅仅是躲在一边哭泣，是不是她离开的时候也会带上自己？</p>
幸好，老天又给了她一个妈妈，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