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省的官道上，两人两马两白衣。</p>
陈斯年与萧婵，骑马缓缓向前。</p>
三日前，他从幽辽离开，前往黑水省。</p>
其目的很简单，查看当地军民对于镇北王的态度，或者说对他陈斯年的态度。</p>
再怎么说，黑水省也是韦刀的地盘。</p>
韦刀在此经营十年之久。</p>
他一死，幽辽方面就派出大将接管，百姓与兵家自然心生不满。</p>
而黑水省又是大虞的门户，直面马斯，不论是从战略意义还是政治意义上来讲，都是三省的重中之重，甚至远超幽辽的盛天城。</p>
所以，并不放心的陈斯年，就和夫人魏淼请了假，来到黑水。</p>
当然这次，也没有带冬荷。</p>
算是他和萧婵的“蜜月旅行”。</p>
从幽辽一路向北，地势会逐渐攀升。</p>
一直到黑水省的东北角，大兴岭就会显露。</p>
从大兴岭上融化的雪水，最后流入黑水河，成为阻挡马斯南下的天险。</p>
北三省的风土人情，都相差不多，方言也没有什么变化，大家说的只是带些口音的大虞官话。</p>
韦刀或许在军事上有些才能，但在地方政务上，貌似并不怎么样。</p>
途径几个村庄，陈斯年看到的百姓大多是面黄肌瘦。</p>
秋收已经结束，但百姓家里的粮食也并不多，大部分都被当地官府征收。</p>
这个问题，其实镇北王魏山河也有责任。</p>
他把黑水全权交给韦刀来搭理。</p>
这家伙为了抵御马斯，操练兵家，大肆扩充军备，可钱从哪里来？</p>
镇北王自然会拨款。</p>
可他在黑水当地也是得征收。</p>
兵家是阔绰了，生活好了，可百姓们却遭殃。</p>
陈斯年瞧着那不到十岁的孩童，甚至脚上两只鞋都不是一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p>
这一世，他身居高位。</p>
可上一世，他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平头百姓深处在水深火热中，他能感同身受，也能共情。</p>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p>
不论哪个朝代，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底层人民。</p>
一旁的萧婵，自然也心善，见不得这些事，每每看到穷苦人家的孩子，骨瘦如柴，她都要从纳戒中取出银两，送给人家。</p>
然而陈斯年却拦住。</p>
萧婵不解，甚至也有些羞恼：</p>
“为何不让我给？”</p>
“你不感觉他们很可怜吗？”</p>
萧仙子心善。</p>
但也有些幼稚。</p>
陈斯年耐着性子道：</p>
“黑水省千百万人口，多少穷苦人家？你每见到就要给银两，要给出去多少？”</p>
萧婵固执道：</p>
“我还有一些存钱。”</p>
“哪怕救一个人也好……”</p>
陈斯年摇头：</p>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p>
“想要让百姓过得好，就得停滞黑水对他们横征暴敛。”</p>
“韦刀多年来的搜刮，导致了现在的现象。”</p>
萧婵点点头，有些认同。</p>
陈斯年解释道：</p>
“所以说，眼下什么方法都是扬汤止沸。”</p>
“目前来看，只能停止对当地百姓的征收。”</p>
“可若是这样，战事一开，黑水省各项支出又会出现弥补不足的情况。”</p>
“只能从幽辽再拨款。”</p>
“可幽辽也不是金山银山。”</p>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p>
“只能把马斯这个外患彻底解决，还百姓安乐，休养生息，他们的生活才会真的好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