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这一次犹豫了一下,时间有点长。</p>
“朕觉着,还是会有人送。”</p>
陈珂问道:“那您觉着,这样子的情况下的人多,还是之前的情况下人多?”</p>
嬴政这次没有沉吟。</p>
“自然是前者多。”</p>
陈珂微微点头:“是的,是前者多。”</p>
“那么陛下,前者不正是愚民的政策么?”</p>
“若是愚民政策真的会让百姓更加的听话,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p>
听到这句话,嬴政微微有些愣神。</p>
“因为他们......”</p>
“太过于愚蠢了。”</p>
陈珂点头笑着说道:“是的陛下,因为他们太过于愚蠢了。”</p>
“换句话说,是他们太过于无知了。”</p>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罪过,也是一种令人大无畏的原因。”</p>
“一个人越无知,他就是越放肆。”</p>
“就比如臣方才所说的那个例子一样。”</p>
“他太无知了,所以他可以为了钱去冒这个风险,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会这样子做。”</p>
“但让他稍微的「知」一点,似懂非懂的时候,他就是会产生一种恐惧感。”</p>
“就比如,我们告诉他们秦律,告诉他们这样子是叛国罪,是要被杀头的。”</p>
“我们让他们懂得很多,觉着自己是不同的,是高高在上的。”</p>
“这個时候,他们就会害怕失去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p>
“人不就是这样么?”</p>
陈珂的眼睛中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p>
“有时候,人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会装出来一种很儒雅、斯文的状态。”</p>
“这种状态就是他们的保护色。”</p>
“百年之前,战国纷乱。”</p>
“孔丘带着三千多个弟子周游列国,身边跟着子路等众多孔武有力的弟子。”</p>
“他甚至可以掀起来一场小型的战争。”</p>
“但是孔子却只是传播自己的知识。”</p>
“如果换成一个大字不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p>
“他带着三千个人,会做什么?”</p>
“会占山为王?还是会制造小型的混乱?”</p>
“都有可能。”</p>
陈珂感慨似的说了一句:“而孔子为什么不这样子做?”</p>
“只是讲所谓的规矩和道理,传播自己的思想和知识呢?”</p>
嬴政看着坐在那里,不知为何好像与当前的环境有些脱节的陈珂。</p>
他不由自主的说道:“因为他知道,天下有诸多大国。”</p>
“他今日敢这样子做,明日便是会有众多大国联合在一起征讨他。”</p>
“所以他不敢。”</p>
陈珂道:“是的。”</p>
“所以孔丘的畏惧不是来自于无知和愚蠢,而是来自于聪慧和知识。”</p>
陈珂看着嬴政,身上的气息带着些许的儒雅。</p>
此时的他就像是回到了往常岁月中一样。</p>
“所以,愚民或者开民智是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用法。”</p>
“或许愚民适合之前的那种年代,但现在不一样了陛下。”</p>
“现如今,天下一统,天下都是陛下的子民。”</p>
“一切都是安定了。”</p>
“愚蠢的百姓并不能够为大秦带来发展,他们只会野蛮的摧毁掉现如今建立的大秦帝国。”</p>
“唯有限制性的开民智,才能够让我大秦的统治更加长久。”</p>
一番话说得嬴政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他在思考陈珂所说的这个问题。</p>
开民智与愚民一直都是他内心的一个争论。</p>
他在这两个选项中纠结不定。</p>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始皇帝会因为儒家、方士两类人的存在而感觉到愤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