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出偷梁换柱,极有可能是贺恭借此东风,趁势而为。
相较于杀人,贺恭大约对她这个活人更感兴趣。
贺恭的手段比贺云存高明得多,却阴差阳错地被小郡主反杀。
今夜殿中掳她之人,武功并不高明。
贺恭的计划如此周密,不应该会考虑不到实力的问题。
她今夜侥幸逃过一劫,极有可能也是暗中借了旁人的东风。
小郡主沉吟一瞬,乍然通了一点关窍。
往日傅长凛必会遣陆十护送她回府。
倘若今夜仍旧如此,陆十大约已在殿外撞见了贺恭的心腹,甚至早已交上了手。
实力强劲的暗客被陆十绊住了脚,进入内殿趁乱偷梁换柱的,便唯剩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卒。
如此串联,今夜的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外头暴风雪卷袭了一整夜。
这场连天的大火在天将破晓时终于沉沉熄灭,暴虐的风雪立即飞覆而上,渐渐掩埋了焦黑的伤痕。
最后一点余温散尽时,被风雪深埋的男人微微动弹一瞬。
他抱着那具被烧得蜷缩的焦尸,像是行将就木一样缓缓站起身来。
临王匆匆赶回时,正撞见这位傅大丞相,双目赤红,鬓发松散,仿佛一夜之间已被抽干了全部生机。
男人怀中紧抱的尸骨,像极了他平日捧在手掌心里的那位宝贝疙瘩。
楚承脚步一顿,哽咽着红了眼眶。
他深深揽过身旁的发妻,在她耳边低语了句甚么,勉强将人安抚一二。
傅长凛仿佛七魄尽失一样,全然顾不上周身深色悲怆的众人,只默默抱着尸骨,趟过深雪漫无目的地向前。
楚承伸手拦下他,带着半世的哀戚与沧桑恳求道:“傅相……小女与相府非亲非故,便请您留她在临王府下葬罢。”
下葬。
她不过十五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从此与世长辞。
她分明怕疼得很,却被铁链锁在内殿里,生生因火焚而死。
傅长凛阖了阖眼,默然将怀中尸骨交付给他,攥紧了被灼伤的手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这片残垣。
白鹰跟在他身后替他捡起剑,小跑着追了上去,傅家一众杀手跟着退离。
昨夜那场大火太过突如其来,毁掉了整座府邸,府中亲卫更是死伤惨重。
残垣断壁上满是灼黑的焦痕,若非傅长凛及时赶来,恐怕连小郡主的尸骨都难寻。
只是楚锡尚在昏迷之中,一切还远没有尘埃落定。
楚承清楚记得,他曾给这小女儿讲过临王府之下的暗道。
糯糯自幼聪敏过人,眼下应仍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楚承抱着焦尸,回眸百味杂陈地望了眼踽踽独行的傅丞相。
傅长凛失魂落魄地回了府,目光死寂地凝视着堂中某一点,沙哑问道:“可有寻到任何下落?”
他从山崩地裂的悲恸间渐渐缓过神来,开始试图寻求小郡主生还的证据。
尽管他早已亲眼见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堂下众人尽皆默然跪伏。
整座临王府都被那场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莫说人影,连猫狗都未见一只。
那具尸首,才是尔今铁一样的确证。
傅长凛忽然开始没命一样咳嗽起来,耳中轰鸣一声,吐出大片的血迹。
他抹净了唇角的血痕,阴郁而决绝地摘下了右手的扳指。
这扳指,自他接手傅家便再未曾取过。
傅长凛将此物不轻不重地扣在手边的几案上:“召齐傅家所有暗桩,至多三日,本相要在天牢中见到贺云存。”
三日之内定下一个驸马的死罪,这浑然便是痴人说梦。
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过那枚象征家主权势的扳指,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
正当此际,堂外忽有一声极微弱却坚定的男声:“主,陆十求见。”
昨夜他护送小郡主回府时,在郡主寝殿之外发觉了那名鬼鬼祟祟的暗客。
陆十拔剑追上时,才惊觉此人正是当日在围猎场里与他交手的神秘人。
彼时陆十一心只想办完差事回营复命,一时轻敌,便着了道。
只是此人剑术诡异,与陆十全然不是一个路数,民间亦没有这样的招式。
昨夜交手时,他挥剑挑破了那人的面纱,才终于确定,果然如贺二公子所言,是个北狄人。
昨夜那人似乎仍有极为重要的差事,一心想要甩开陆十,却被迫与他缠斗许久。
待回到临王府时,那处恢弘富丽的府邸,却已化作了一片废墟。
陆十跪伏于堂下,双手奉上他惯用的佩剑:“陆十办事不力,愿以死谢罪。”
傅长凛听罢却只默然许久,音色沙哑地问道:“找到她的猫与兔子了么?”
近些日来,小郡主身边有只颇受荣宠的狸奴,名唤云团。
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陆十微怔,旋即摇头道:“不曾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呜呜呜,久等,鞠躬
本章大概是贺云存杀人,贺恭趁机偷人,本人却反杀逃走的故事
【明天蠢作者返校,鸽一天】
从此告别快乐的网课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