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夫人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快,何况你媳妇是头胎。好了,你也别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许光霁难掩担忧之色,问道,“那她怎么都不叫,不是说女人生孩子都会叫的么,她是不是痛得没力气了?母亲,我可以进去瞧瞧么。”
定北侯夫人道,“谁说女人生孩子得叫?生孩子本就费劲,力气得留在使劲上,哪有功夫叫。”
接着,许光霁又问了侯夫人一堆问题。
到最后,侯夫人都懒得搭理他了,心头纳闷: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就成话痨了?
里头的人在努力着,外头的人吊着一颗心苦等着,也并不轻松。
直到远方的天泛着淡淡的蟹壳青色,屋内响起了一道清脆嘹亮的婴啼声。
“哇——”里头婴孩哭。
“哇——”屋外的许光霁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侯夫人及六位兄嫂,“……”
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许光霁眼睛红通通的,飞快的跑到门边,拍着门,“青禾,你怎么样?来人呐,让我进去。”
门很快就开了,许光霁才走进去,就看到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走了出来,他脸色一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青禾,青禾……”
“七爷,您别喊,郡主精疲力尽,现下已经睡过去了。”丫鬟忙迎上前劝道。
许光霁压低声音,“那她怎么样,还好吗?”
丫鬟笑道,“您放心,母女平安。”
许光霁的注意力完全在“平安”两个字上,他长舒了一口气,大步朝着床边走去。
鹅黄色幔帐下,青禾脸色苍白的躺在锦绣堆的柔软床上,虽然清理过一番,但她神色依旧憔悴,双眸紧闭,大概是累极了,她睡得格外的沉。
许光霁弯下腰,试了试她的鼻息、脉搏,确定她的呼吸还均匀,他总算放下心来。
跌坐在床边,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眶一片湿润,“还好你没事,还好。”
一侧的丫鬟婆子看到他这样,也不知该不该将孩子抱上去给他瞧。
还是侯夫人走了进来,接过小小一只的宝贝孙女,顺便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出来,让他们俩夫妻单独相处。
定北侯府是典型的阳盛阴衰,比如侯夫人连生了七个儿子,才生了许闻蝉一个女儿。
而侯夫人的前六个儿子,也都是生儿子的命,六个儿媳妇愣是没一个有女儿的——曾经二儿媳生了个小姑娘,可孩子一场病没扛过去,只活了三个月就没了。
所以得知青禾生了个女儿后,侯爷侯夫人皆无比欢喜,许光霁的六个兄嫂也是羡慕的不得了。
“哎哟,这小鼻子真是招人疼。”
“小丫头皮肤白,像郡主。”
“看她的嘴巴,更像是七弟,她可真会长,专挑着她爹妈的好处长。”
一伙人围着小小的婴孩,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给她。
青禾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刚一偏过头,就看到趴在床边的许光霁,他握着她的手,沉沉的睡着。
青禾眸光变得柔和。
一醒来就能看到他守在身边,真好。
她稍微动了一下,许光霁就醒了。
他睡眼朦胧的看了青禾片刻,旋即回过神来,黑眸中焕发出光彩来,“青禾,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渴了?你稍等,我这就叫她们送吃的。”
青禾拉住他的手,轻唤了一句“夫君”。
许光霁顿住,殷切的看向她,“怎么了?”
青禾道,“我们的孩子你见过了么?”
许光霁,“……”
青禾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许光霁,“我、我不知道。”
青禾,“……?”
许光霁悻悻道,“我昨日只顾着你了,都忘了还有个孩子。不过孩子的哭声很响亮,应当是很健壮的。”
青禾无语。
许光霁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你先洗漱,吃点东西,我去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瞧。”
青禾颔首。
待她简单喝过一碗鸡汤米粥后,许光霁也抱着个小小的粉色襁褓走了过来。
他满脸堆着笑,像是被金元宝砸中的傻子似的,“青禾,我们的女儿真漂亮!”
青禾一听,脑中立刻浮现阿缇家的桃桃小公主,满脸期待道,“快给我看看。”
许光霁小心翼翼递了上去,献宝似的。
青禾垂下眼一看,眉头渐渐皱起,“这.....是我们的女儿?”
这皱巴巴、红通通的小猴子模样,与她印象中的粉嫩可爱的小姑娘完全是两回事!
许光霁解释道,“奶娘说了,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长开了就好了。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的女儿一定像你,也会是个小美人。”
他说得真心实意,青禾也被他这诚恳的态度给逗乐了。
“把孩子给我抱抱。”她伸出手去。
或许是母女连心,原本还在睡觉的小姑娘,一到母亲的怀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清澈又懵懂的黑眸。
青禾惊喜道,“她睁开眼睛看我了!”
许光霁站在她们母女身后,弯腰拥着青禾的肩膀,唇边带着幸福的笑,“是啊,宝宝知道是你抱着她,她也想看看你。”
青禾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下小婴孩柔软的拳头。
肌肤相触,那种温热的感觉,让青禾的心顿时柔软得宛若一滩水。
看着怀中的小小婴孩,她忽然觉得,怀胎十月与生产的辛苦,在见到这小宝贝的一刻,都值了。
许光霁也伸出手,宽厚的大掌裹住青禾和小婴孩的手。
他郑重道,“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和女儿。”
青禾看了看孩子,又扬起头,看向身后的清俊男人,眼眸弯弯,柔声应道,“那你说话算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