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小意思,都是小……”
“只不过,我仅仅是个刚刚拿到执照的工匠,也没有什么能耐,目前就连工坊都置办不起 ——” 季觉停顿了一下,幽幽感慨,“只怕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一片心意而已,怎么好意思再拿什么东西?” 余含光擦着汗,挤出笑容,“况且,窘迫总是暂时的,我相信以……”
“没错,余组长说得好!” 季觉含笑点头,赞同说道,“没必要这么客气,往后的日子,需要叨扰您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啊?哦哦,对,没错。” 余含光擦着汗,一颗沉到谷底的心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虽然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义不容辞,义不容辞啊。只怕我势单力薄……”
“有心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季觉温言抚慰,执手相看,十足恳切,“我在崖城无亲无故,缺的就是余组长这样的好朋友啊,余组长总不至于看不起我一个区区工匠吧?”
“没有没有!!!” 这扑面而来的暖意,就像大热天穿着棉袄烤火炉,余含光只感觉自己字面意义上的快要被烫死了。被那一双仿佛薪火暗燃的漆黑眼瞳看着,已经顾不上心痛和推脱。要么自己的钱包加入季觉的工坊,要么自己加入季觉的工坊。哪边更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就算自己倾家荡产去贷款,也总比季觉一分钱都不要来的更好吧?机会只有一次。重振安全局荣光他是没份儿了,只要不泣不成声就算胜利。
“哎,都这个时候了。” 季觉看了看表,愈发热情,“来都来了,留下来吃个便饭怎么样?” 余含光一愣,旋即欣喜,“这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 季觉微笑,“今晚来不少人呢,除了老师之外,我还请了不少朋友,大家可以一起热闹热闹。您再等等,马上就开席了!”
“……” 短暂的寂静后,余含光的眼角克制不住地狂跳起来。被季觉抓住的小手瞬间冰凉。草,这还能等?再等,你们开席,我特么就上桌了好吧!
“哎呀,可惜,局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最近丽华区不太平啊。” 他呛咳着,低下头,“下次吧,下次一定!”
“那您慢走。” 季觉缓缓松开了手,诚挚微笑,“那我就不送了,回头一定登门拜访。” 就这样,季觉目送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余含光匆匆离去。窗户外的马路边上,那辆车消失不见。季觉回到桌子前面,抬起手,拿起一颗细小的钻石看了一眼,丢回了箱子里:“你看吧,我就说,有的时候,坐在家里,钱都能送上门来。”
“错误的。” 冷淡的声音响起,“纯粹以价值而论,比起这点鸡毛蒜皮的礼物,那位余先生反而更高一点呢。不论用以研究和实用,都算是少见良材。”
“有一说一,确实。” 季觉颔首赞同。
“好的,备忘录更新,预定事项记录完成。” 伊西丝回答。如莲花一般展开的吊顶下,一条水银之手伸出,提起箱子消失不见。在离去之前最后提醒:“您的朋友到了,先生。”
“嗯,我看到了……” 季觉叹了口气,努力克制血压。就在他的凝视之中,一辆骚粉色的跑车以三十码的速度歪歪扭扭地开过来,然后反复进行着徒劳的侧方位停车。直到自暴自弃,直接开上马路牙子之后,才停稳。不就是开个罚单扣点钱么?洒洒水啦!没一会儿,兴高采烈的白胖男人便已经抱着一颗挂着红丝带的发财树下车了,颇为骚气地捋了捋根本没有被风吹动的头发之后,朝着二楼窗前的季觉招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