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自动,祈祷,机。
每个词儿好像都能听懂,但每个词儿连起来之后,祭祀就有点懵了,难以理解———不是,哥们,你特么搞啥?
可看着季觉无比认真的神情,他眉头皱到五官都快要扭曲起来了。
不是无法理解,而是,根本无法相信。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它……它……”
“顾名思义,就是您所理解的意思。”
季觉微笑,摊开双手:“只要佩戴着它,就可以帮您进行祈祷,不需要专注冥思,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哪怕是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候,它也会无时不刻的运转。
当然,作为炼金装备,它确实是需要消耗一点灵质的没错,所以,长时间佩戴的话也会感受到疲乏,但充其量也不过是睡一觉就能够补充的程度,甚至,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戴着它。
这样的话,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月三十天,一年十二个月,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你都相当于在祈祷了。”
祭祀漠然,嗤笑:“哈,我哪里需————”
“一定很苦恼吧?”
不等他说完,季觉,就打断了他的话,直白的说道:“像您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教团的无数事情都扛在肩膀上,一心侍奉教团,引领信者,就连留给自己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废寝忘食之下,哪里还有功夫挤出那么多时间来祈祷呢?”
主祭的神情一滞。
欲言又止。
倘若是一无所有的信徒们尚且罢了,可抵达他这种高度的人,每天有如此众多的奢靡享受与美好生活,一天有四十八小时来享受都来不及呢……相比之下,漫长又枯燥,还需要全神贯注的祈祷时间,就变得格外煎熬,可偏偏却不能避免。
不仅仅是如此,为了彰显自己的虔诚与牺牲,祭祀们不得不在其中投入更长的时间,甚至,不惜辅佐以鞭挞、禁食和诸多折磨的严苛苦行,才能从同侪之中出头,绞尽脑汁,才能有所建树,更何况,为了在极乐之境中享受的更长,还要更加费尽心思。
就算狠活儿是杀不死的,但却会越来越少……
没办法,这条赛道上太卷了,早期的主教和圣者们都已经把税收到八百年之后了。大家卷了自己卷圣堂,卷了圣堂卷信徒,卷了信徒卷教区……
卷,是没有尽头的。
哪怕是在天国里也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主祭吞了口唾沫,僵硬的,低下头,看向了桌子的圣印,眼眸微动———倘若,这个东西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圣堂的信徒,所能贡献出的信仰,岂不是就可以……
但是!
关键在于,这个东西的制作者!
想破头他都想不明白,反抗营地究竟在做什么!
他的神情骤然垮塌下去了,肃冷阴沉,死死的盯着季觉,一字一顿的发问:“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当然是展现诚意啊。”
季觉断然的回答,笑容,越发的热情和无害:“同时,不也是为了向您,提供更多的价值么?
况且,您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傻到在死胡同里走到黑吧?”
有那么一瞬间,主祭愣住了。
狐疑。
怀疑自己的耳朵。
然后,就看到了,季觉倚靠在卧榻上,懒散的舒展身体,端起酒杯,细品着佳酿,端起水烟的烟枪,深吸,眯起眼睛品味着那一份芬芳,吐出青烟。
自袅袅升起的烟雾里,揭开了英勇斗士的面具,显现出轻佻阴暗的本相:“不必我多废话,想必,您也是清楚的……这逼营地,眼看是做不长久了啊。”
【?】
主祭抠了抠耳朵眼,难以置信:哥们,你特么在说啥?
“你们不是自诩反抗斗士,异端勇者么?!”
“那些都是说给下面的炮灰听的,听听就好了,您都做到主祭了,不会还信这一套鬼话吧?”
季觉嗤笑一声,再次吐出一口烟雾来:“真是,早些年还以为这是份儿好买卖,结果油水越来越少,牛马越来越瘦, 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为什么不转换一下思维,为自己谋求一条退路呢?
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路能比得上教团的堂皇大道?极乐之境,我们也是仰慕已久的啊,主祭。”
他的笑意幽深:“我们也是可以虔诚的,您不觉得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祭再无法克制,大笑,前合后仰,逗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到,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们营地里都是跟以前一样的死脑筋呢,没想到,也有这般善于变通的曲线信仰之士。”
“那是自然,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季觉手里的烟枪敲了敲桌子上的圣印,咧嘴:“我想这些礼物,一定能够改变主祭对我们的观念的。毕竟,主祭和教团不方便做的事情,营地里无君无父的异端们,做起来可得心应手呢……反正都是要下边狱的货色,为什么不再多创造一点价值呢?”
主祭笑完之后,骤然收起了柔和,冷漠问道:“话是这么说,但你空口无凭的找上门来,拿出这个东西给我,你觉得我会信?”
“所以说,诚意才是最重要的啊。”
季觉甩手,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一大把圣印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丢在了桌子上:“主祭和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我们还指望通过您加入教团呢,何必又自绝于您?
左右不过是一些顺手为之的东西而已,这么简单的构造,教团中能人辈出,难道还能做什么鬼不成?
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愉快起来:“如果您实在不放心的话,找个人试试不就是咯?
放心,只要尝试过一次,您绝对就会明白的,我们弃暗投明之心,可比嘴上所说的,还要真诚呢。”
主祭沉思着,神情变化,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季觉,却抛下了烟杆和东西,起身,缓缓整理了一下衣服,礼貌的抚胸道别:“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物资方面,我们并不着急。
大家苦日子过惯了,穷一穷下面的牛马们也没什么关系。回头,等您体验过效果之后,再来联系我们吧。”
随着季觉他们离去,许久,死寂的会客室里,主祭依旧在思考。
垂眸,凝思之中,看向了手里那一串圣印,许久。
“来人。”
他忽然说,立刻就有下人走上来,恭谨匍匐。
“将这个东西,混进圣堂发放的圣印里去,别露什么痕迹,随便给哪个土包子,给我盯住,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