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客栈?
先前梁镖头曾说,固原有一家客栈神通广大,乃是文韬将军旧部所开,可将人送去景朝。
不知梁镖头所说的,是不是这一家?
陈迹看向窗外,小偷胡三哥领着几个稚童跑远,屋里只余下他与数十具尸体,还有窗外倾洒而来的银白月光。
他听着铁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在驿站门前停下,密密麻麻的甲胄铁片摩擦声响起,上百人在门前翻身下马。
有人呼喊道:“将驿站围起来!”
呼喊声中,张夏冲进人字房,看向站在月光里的陈迹:“陈迹,驿站外来人了,应是太子的人!”
她看了陈迹一眼,径直去扯通铺上的床单。来到床榻前时,她看见流着血泪的尸体,犹豫着停下动作。
可只是犹豫两息,张夏便硬着头皮扯下一张床单来。
陈迹微微一怔,没看懂她要做什么。
张夏来到他面前,低头用床单将鲸刀重新缠起:“我猜你肯定不想引人瞩目,这柄刀太乍眼,还是帮你遮住的好。”
陈迹沉默片刻,展颜笑道:“张二小姐临危不乱、心细如发,佩服。走吧,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院中,正看见陈礼钦提着官袍衣摆,匆匆忙忙跑进来:“夫人,问孝?”
梁氏踉跄几步扑进他怀中,哀婉哭诉道:“老爷您可回来了,若是再晚些,只怕就见不到我们了。”
陈礼钦咳了一声:“太子也来了,莫要失了礼数。”
梁氏诧异抬头,目光越过陈礼钦的肩膀,看向驿站大门之外。
却见一名身披白色狐掖裘的贵公子迎面而来,二十余名身披银色甲胄、肩戴白色斗篷的甲士,手按腰间长剑紧紧跟随着。
那贵公子头顶以白玉簪子拢住头发,唇红齿白,仿佛画里走出来似的。
“太子殿下?”梁氏赶忙从陈礼钦怀中脱离,抹了抹眼泪行了个万福礼:“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作揖回礼,温声道:“陈家婶子莫要客气了,今日皆怪我做事疏漏,明知这固原不太平,却没有想到提前安排甲士护你们周全。还好几位无事,不然我只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梁氏见太子给自己回礼,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这么说。
陈礼钦在一旁躬身行礼:“太子不必自责.谁能想到这固原的凶徒如此猖狂,竟敢暗害朝廷命官亲眷?您能亲自前来,微臣已是感激不尽。”
陈问孝哭着说道:“父亲,此事务必要彻查到底!”
陈礼钦面色一黑:“在太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学学你兄长,看看他是如何做的?”
太子称赞道:“问宗贤弟当真人杰,经此祸事还敢孤身一人前来都司府报信,足已彰显其胆色与魄力。’
陈迹与张夏等人站在院子角落,张铮小声嘀咕道:“来了好半天谁也没去看看那些丫鬟小厮,全都白死了。”
张夏狠狠瞪他一眼:“哥,少说点。”
张铮大大咧咧道:“咱张家、徐家又不怕他!”
张夏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打算做官,但你可别连累其他人!”
张铮看了陈迹一眼,闭上了嘴巴。
此时此刻,陈迹沉默不语。
当太子出现的刹那,他体内熔流疯狂翻涌而起,如同恶虎。
他心脏急促跳动着,心脏泵出的血液从额头血管流淌而过时的汩汩脉搏声,宛如熔流的咆哮。
足足十余息,熔流才渐渐归于沉寂。
这还是第一次,熔流出现如此疯狂的反应..…难道是因为见到了一国储君?
正思索间,太子看向院中,他的目光从陈迹脸上扫过,当他看见张夏时,目光微微停顿,而后看向张铮与小满:“这几位是…..”
陈问宗从后面走上前来:“回禀太子,左边是舍弟陈迹和他的随身丫鬟,右边则是张拙张大人的公子与千金。他们二人此次随我等一同前来固原,本意是游玩,没想到却身涉险中。”
太子微微颔首,对张铮、张夏拱手:“我本次领命前来固原彻查杀良冒功案,连累两位了
......”
话音未落,驿站外亮起火光。
众人回头,一队甲士明火执仗而来,狼行虎视。甲士身披藤甲,藤甲上还能看见斧凿刀劈的痕迹。
是边军甲士。
太子身后,二十余名银甲亲卫拔剑而出,边军甲士穿着破旧藤甲,腰刀未拔,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