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轻妤与陈棠目送他们远去,巫轻妤微微蹙眉,道:“阿棠,琼阳祖师似乎着实不喜欢你。” 陈棠叹气道:“隔代亲罢了。” 巫轻妤摇头道:“她看你,仿若视若仇敌,只差说出‘情敌的儿子’。看小十却似在说‘这是我亲孙子’。” 陈棠苦着脸,无言以对,心想:“这般女子,恐不下数十个。”
琼阳拉着陈实来到僻静处,问道:“你先前说,若想阳间再会,便服下红匣子里的东西,此是何意?” 陈实如实答道:“我爷爷虽逝去,却并未全然消逝,仍可救回。” 琼阳悲喜交集,笑道:“当年我不敢与他同行,需照料师门,如今我可随他而去了!对了,他人尚不知此事吧?” 陈实摇头。琼阳喜形于色,来回踱步,笑道:“她们不知,还以为她们死后便可与陈寅都相会,殊不知姑奶奶才是能与他相伴终身之人!哈哈哈,那些小浪蹄子,终究未能斗过我!” 她洋洋得意,笑道:“小十,往后莫要再称我琼阳奶奶,今后我便是你亲奶奶!”
陈棠听到远处传来的笑声,神情木然,心想:“果然是隔代亲。” 次日,黄坡村多了一座建筑,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宫阙,极为奢华。村里人早已司空见惯,自陈实从西京归来,村中便多了许多怪人,有打渔的父女,有红山堂的符师,还有可爱的囡囡,以及凶神恶煞的钟馗、铁篪,偶尔还会有一栋神秘莫测的石头房子。在黄坡村的阴影里,还能瞧见一只无比巨大的黑犬。如今多出一座宫殿,自是不足为奇。
巫轻妤有些担忧地望向黄土坡,自陈实从太华山返回后,便一直沉默寡言,似有心事。这些时日,他大多时候坐在老柳树下,静静沉思,废寝忘食,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就在柳树下过夜。巫轻妤对陈棠道:“你儿子似有心事,你去问问。” “多半是思春了,他已到年纪。” 陈棠道,“男子在这般年纪,都会思春。” 巫轻妤似笑非笑地说:“相公,你呢?当年你在小十这般年纪,心仪哪家姑娘?” “我未曾有。” 陈棠一本正经地说,“那时我只专注读书修炼,欲与陈武一较高下。” 他生怕巫轻妤追问不休,又道:“我去问问小十,他思念哪家姑娘。或许我们该筹备提亲之事了。过了年小十便虚岁十四了,乡下成婚早,他若有意,我们便上门提亲。先定亲,过两年再成亲亦不迟。定了亲,他便能收心了。” 巫轻妤点头称是。
陈棠来到黄土坡上,道:“你娘说你有心事。你可是在想姑娘?” 陈实涨红了脸,摇头道:“爹,您想岔了。我在思索一个修行难题。” 陈棠道:“你且说来,或许我能助你解惑。” 陈实略作迟疑,将这些日子苦思冥想的难题和盘托出:“我在思考阴阳的辅吐,是否能够干涉外界天地。” 陈棠神色平静,道:“你细细道来。” 陈实精神一振,道:“这些日子,我始终在探究一个难题,即为何景洪道人会邪变?他修炼的金蝉脱壳天仙图乃是正法,且修的是尸解仙,蜕去原身,尸解成仙。他开辟新径,有神胎、神降、炼虚,为何仍会邪变?” 陈棠道:“他不知原始星图。”
陈实摇头道:“应当并非关键,因知晓原始星图的丹成子亦邪变了,如今还潜藏于我的识海之中。可见,邪变与原始星图并无关联。原始星图或许只是令修炼之路更为精准,合道更为顺遂。故而我认为,邪变的或许是这方天地。” 他抬头仰望天空,凝视着天空中的日月,两轮太阳光芒耀眼,月亮则呈淡淡的白色。
“这方天地,恐处于邪变之中。” 陈实道,“因此无论是新法,还是真王旧法,只要合道,皆会邪变。此乃我的推测。” 陈棠神色如常,道:“继续说。” 陈实略显兴奋,起身踱步,道:“他们应当皆是在合道天地时出了问题,旧法更早,在合体境乃至化神境巅峰,便开始邪变!所以我便思索,与其合道天地,不如让天地合我!外界天地邪变,我若与之外界天地合道,以天地大道为主,我便会受其影响,发生邪变。
那若以我为主,让外界天地大道来合我呢?” 他目光炯炯,停下脚步,紧盯陈棠的双眼,语速加快:“爹,您说倘若外道来合我的道,以我为主,那我是否便可影响外界天地?” 陈棠有些晕眩,然神色依旧,面无表情道:“不错。你所言甚是。” 陈实兴奋高呼,紧握双拳,笑道:“我便知您会认可我!黑锅亦说我所言正确!” 陈棠望向黑锅,黑锅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显然亦未领会。陈棠道:“我们皆说你正确,可见你是对的。你接着说。”
陈实激动不已,又来回走动,道:“所以我便思量,是否可借阴阳荡炼,领悟阴阳辅吐?因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仅有阴或阳,皆难长久,须阴阳相济,方能持久。阴阳辅吐,便可于我的道场中形成阴阳相互辅佐、彼此壮大之态势…… 爹,爹?您去往何处?” 陈棠未理会他,走下黄土坡,对巫轻妤道:“没错,他在想女人。无需理会,过几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