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闲住持,怎么了?”
杨东雄觉察异状。
谛闲不语,一味点向心猿湖心。
画卷中央晦暗斑斓,本作天人恣意象的梁渠眉头紧锁,牙关咬紧,脸侧的肌肉凸起,不复从容,面容扭曲作怒目金刚。
下一刻。
缕缕鲜血顺沿其脊骨,层层浸染,如血翼蝴蝶。
龙炳麟攥紧拳头,龙娥英娥眉相触,徐子帅等旁观者大惊失色。
按谛闲说法,攥取本命佛有危险,无不为精神意志,试炼失败,或消磨沉沦许久。
肉体之伤从未听闻!
“吼吼!”
画面血腥,小星猿受惊,竖起尾巴踏雪逃窜。
“大师,这,我师弟他怎么会这样?”徐子帅望向金刚明王,悬空寺内,入目所及尽皆生人,唯有老和尚算得几分熟悉。
”形、神、物,三者触遇。”
徐子帅不解。
杨许追问:“大师此言,是我小师弟心绪激烈,心中所想反馈到了肉体之上?”
“然。
“缘何如此?”
“不知。”
老和尚摇头。
徐子帅再望向张龙象,希冀于这位朝廷武圣。
龙象武圣风雨不动,面色平静:“六魔己度,观其变化而已,未曾听闻有人度六魔把自己度死的。”
余者真统亦未有多言,只是默默观察。
“等等!又好了!”徐子帅伸手。
梁渠身上伤口出现的毫无由来,触目惊心,下一刻,背上的伤口消失无踪,也毫无征兆,若非龙灵绡上残留血迹,恍若错觉。
没等大家高兴。
梁渠脊背伤口再一次绽裂,比之先前更令人惊怖,其后一眨眼,再消失,循环往复。
“这.....”
莫非攥取大日如来,便是要经历如此?
如此未免太恐怖,血流满地,光看便觉牙酸背痛。
大家望向谛闲。
修为上,明王更高,然作为统领悬空寺上下的住持,面对本命佛,谛闲无疑知道的肯定更多。
奈何谛闲亦无头绪。
手中佛珠一颗接一颗拨下。
光蛇般的闪电打在海面上,铅灰的水面涌动起伏,隆鼓起一座又一座山包,就像有海兽要破水而出。
太古凶兽的长笑震天动地。
鲜血蜿蜒,贴附住轮廓,流淌到耳垂上,饱满如少女的乳,盈盈坠落。
啪嗒。
地砖漆黑。
溅开一朵小血花。
梁渠仰头。
视野里晦暗不清,只模糊望得天穹霹雳连闪,他敛住笑意,认真问。
“你是无支祁么?”
轰隆隆。
千里锁链摔砸地面,大殿一颤。
镌刻有带翼龙纹的天花板开始瓦解碎裂,整个宫殿都在崩裂,亦如先前的山峰,闪烁的天光愈发清晰。
无支祁站起身,五丈之躯伟岸如岳山,魁梧四肢拖扯住千里铁索,每一下不满的甩动,皆像渊龙水中狂舞,搅出的漩涡撕裂大地,横飞的水流撕裂天空。
它走到梁渠面前,抬起脚,五指抓握,最后又放下,低俯下身,雷公嘴里凸出尖锐犬齿,腥风扑面。
“你猜?”
轰隆隆。
拖曳铁链的剐蹭消失。
漆黑的宫殿大柱断裂崩塌,屋宇倾斜。
大地开裂,海面掀起洪浪,金红的岩浆从海沟内喷薄升腾,激烫出滚滚白流,又于数里高空冷却作黑色幕墙,绵延的山脉发生滑坡,缓缓沉降葬入渊底,连带那些铁灰色,镌刻有云纹和浪花的大瓦。
梁渠根本没听清,可他猜到无支祁说了什么,啐出一口血沫,露出猩红齿牙。
“猜你妈!”
他忽地想到什么端坐而打开四肢,开怀大笑。
“妈的,漫天的菩萨,十方的佛陀,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验,不是你考验,就是我考验,考验他娘的什么东西?”
“烦死了!”
夕阳西斜,落日给白云镀上一层淡金色,间或有光如金缕一样进射出来。
悬空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