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思。
码头,陆岸伸往水中的长堤,水陆之交汇也。
兴义伯梁渠,南淮平阳人也,平阳府毗邻江淮泽野,芦苇丰茂,十步一埠,百步一码,千步一港。
水乡环境同梁渠的一生有莫大关联,吃饭困觉之所,倒不难理解。
唯独薯条……
“一种球状根茎植物,茎呈菱形,有细毛,深埋土壤,与花生类似,块大,皮薄色黄,一个够一人饱腹,无论火烤、水煮皆可食用,撒上一层薄盐,味道鲜美独特,可惜……”
梁渠叹息。
他回忆起七年前。
彼时辣椒和繁多香料为西军带入,适才于大顺境内流行,成为一种顶替胡椒的新兴口味,他趁势搞了一个辣味火锅,风靡开来,小赚一笔。
如今帝都内各类火锅已经司空见惯,可土
豆仍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埋着,从未见过。
怪怀念的,不知有也没有。
“皮薄色黄,深埋土壤……师弟说的此物可是土豆?”
“嗯??”
梁渠豁然抬头,开口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大师兄杨许!
他忙不迭点头。
“对,土豆,就是土豆大师兄你怎么……对了,大师兄你是开拓西军的人啊!西军里有这个??”
梁渠目露期盼。
“你等等……”
没有废话,杨许径直跨步,跃冲出浮空岛,自高空之上直坠而下,落到下方的伏龙寺中。
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大家全被勾起了好奇心,灶房里等吃的师兄们也围拢上来。
不消片刻。
杨许扛着一个麻袋飞跃靠近,麻袋落到地上,一拆开,干燥泥土的气息弥散开来,灰色泥土之下,色泽金黄滚圆。
真的有!
土豆!
梁渠双目放光,抬手去抓,拇指搓开土屑深吸一口,气味直冲后脑,勾连起了他极久远的美味回忆,心脏都轻快跳动起来。
就是这个味!
错不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事物回归!
人生啊!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大师兄你怎么会有这个?还带上船了?”
“我倒好奇师弟你打小淮阴长大,从哪知道的土豆。”杨许见小师弟高兴,心情也很好,倒没纠结这等小事,“这东西当年和辣椒一块来的,据说是生在一个南疆小国里。
马队绕了一个大圈,被商人背上,带到了西军,又从西军传回到帝都,知道亩产,当年就被陛下要求带种苗。”
“那么多年,怎么一直没推广开来?”
“有几个问题,第一这东西亩产高是高,无奈越种越小,这点倒是发现有解决办法,三季串换留种就行,这种粮食哪有快的,一来一
去便是好几年。
第二是土豆水分太多,不像大米麦子,能陈个数年乃至晒一晒,十数年亦可,只能当季种、半年吃,要按比例种,不然万一有个灾荒全完。
好在西军种了几年,大致全研究明白,编了一本小册,我在西军快吃吐了,不过偶尔尝尝是不错的,所以今年回来带有好几袋,我们私底下叫这东西马铃薯,因为长的像马铃铛。”
“马铃铛?”
小蜃龙陷入沉思,腾挪身子飞到院子后头。
“好像哦!”
声音隔开院墙传出,夹杂赤山不满的喷气响鼻,众人哈哈大笑。
怀空一礼。
“师伯,既有此物,可教我们知晓何为薯条??”
六魔试炼,明见本心。
触类旁通,或有裨益。
“简单!?”
汩汩汩。
灶房内,金黄的素油倒入铁锅,怀空烧火,元放水清洗。
獭獭开叼一根草茎,单脚踩在木桶上,终是解放双手,一手拿土豆,一手拿菜刀,快速切皮,一刀从头到尾皮不断。
干净的土豆码放案板,大小无不相等的条状物放入篮子。
哗啦~
残余的水分和油花迸溅到锅边。
前后不到一刻钟。
数个白瓷盘内,外酥里嫩的金黄狼牙薯条冒出腾腾热气。
獭獭开拈起一撮食盐,作天鹅伸脖状,雪白盐粒擦过褐毛,薄薄落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