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齐正阳看来,真正要清算是那些明知山有虎,偏要门内弟子往虎山行的人。
他每每想起儿子,恪守的剑心便会蠢蠢欲动,无法劝自己与天剑峰和解。
季忧思虑良久之后再次开口:“长老此时出剑,怕只会落得个叛宗者的罪名,受万人唾弃,然后再没人记得,您的剑道也会就此落没。”
“那又如何?我总归是为他报了仇,只是会苦了族人,还有我那妻女..”
青云天下有仙宗在上,其下世家林立,是底蕴但同时也是枷锁。
就如同当初探访遗迹之时,温正心、班阳舒与裴如意明知自己是去送死,但仍旧不得不去。
但齐正阳的剑太直了,瞒得住心也瞒不住剑。
这半月以来,他的剑心快要入魔了,杀意根本收敛不住,而他之所以熬到现在,是不知道妻女和族人该如何安置。
“若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齐正阳忽然看向季忧。
季忧坐地思索许久:“在来此的路上我也考虑许多,设身处地思考着,觉得似乎有一条路既能报仇,又能无忧。”
齐正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为老夫所想何路?”
“仙宗势大,私仇难报,唯恐祸及家人,若我是齐长老,唯一的选择或许就是舍弃天剑峰而相助玄剑峰。”
“因为在我看来,那位小鉴主才算是灵剑山未来,亦可让天剑峰的贪心落空。”
“我随师门前来问道时在山上听到过一个故事,说灵剑山的小鉴主不喜欢做鉴主,以前还生气要把灵鉴沉入玄海。”
“可是后来,她听说玄剑峰的人总被天剑峰欺辱,于是就再也没说过要丢下鉴子,并将自己囚于山巅,成为了当世最快的应天境。”
“长老的女儿在山上,家中的子侄现在应该也都在灵剑山上,若最后道统又归了天剑峰...
季忧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没有再说下去,抿嘴后道:“人固有一死,或此刻轻于鸿毛,或
将来重于泰山。
齐正阳闻声皱眉:“颜家人全都是一丘之貉,我不会再信。”
“可玄剑峰没有死人,灵剑山的小鉴主一早便让门下弟子撤出,不许门人枉死,而她那时之所以会在遗迹周围,是因为山上丢了几个弟子,她亲自下山去寻。”
季忧看向齐正阳,掷地有声地开口:“吾剑最直,不应该用来叛宗,而应该用来护道。”
他把人家小鉴主的蹄子给啃了,还搂在怀里腻歪了许久。
未来她若是嘤着要嫁他,便不能与问道宗联姻了,自己总要想办法帮她守山的。
上五境圆满是道统之下的最强战力,即便是天书院也只有五个。
他在第三重林时感受到那股杀气时便猜到,齐长老是应该是与天剑峰生了间隙。
所以硬破第四重也并非全是为了颜面,还因为他想要见见这位齐长老,一石三鸟。
他是偷剑的剑客,也是为了颜面的天书院弟子。
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同时还是玄剑峰的说客。
齐正阳看着他,忽然陷入了沉默,随后又抬头:“你和我灵剑山的小鉴主相识?”
“我一直对她心存钦慕。”
“还是个好色之徒….
季忧咳嗽一声:“倾慕是一回事,但归根结底是不希望齐长老枉死,使亲者痛仇者快,小鉴主虽然势单力薄但却是灵剑山正统,无论名与义,齐长老未来的出剑都要比此刻更要堂堂正正。”
齐正阳叨念着那句亲者痛仇者快,半晌后眼皮轻颤:“那么我要等多久呢?难道要等到我老死?”
“不会太久。
“你说的倒是轻易。”
“长老,乱世要来了,蛮族正在攻打寒铁关,妖族也已经入境,天剑峰必将会出手夺取道统。”
话音落下,齐正阳的剑发出一声铮鸣,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剑心通明者可以感受到剑意的变化,就如同此刻。
长足的沉默之后,齐正阳忽然抬起眼眸看着他:“来到此处也没说要学剑,反而总在说些不相干的,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有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总想管一些人间不平事。
“说实话。”
“我想选一柄好剑赠一位女子,但挑来挑去总觉得太差了。”
齐正阳看着手里的剑:“你想要我的剑?可惜,这是我的本命灵剑,无法赠人。”
季忧笑了笑,心说不用了,好剑我已经帮她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