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这场面也知道,不太可能有俘虏能在其中活下来。那么,麻师劫走的那人又是从何而来?
从西郊校场往南十余里便是千秋岭,山脉绵延,为为阳城之屏障。
六人进山,由顾经年指路,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道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山崖,往下俯看,那是两座断山之间的裂谷,有森林沼泽,并无人烟。
四野无声,一片寂静。
“确定没找错?”裴念道。
若真有人在此饲养虺蛭,便不该让他们毫无阻碍地轻易过来。
顾经年道:“那张地图标注的就是这里。”
他知道其实也可能是麻师把雄虺与尸蛭的记载随便放在一张无关紧要的地图上,导致他猜错了。
“缉事。”
尤圭在一棵小树附近蹲下身查看,道:“有马粪,干了,大概两日前有人栓马在这里。”
“下去看看。”
六人拿出携带的绳索物件准备下崖。
忽然,裴念余光扫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道:“后面林子里有人在看我们。”
她怕顾经年冲动,还按着他的肩膀,结果却发现他极是沉静。
“我身法快,我先出手。”裴念继续小声道,“你们配合。”
她说话间,背着身,悄然放下了手中绳索,拿起一柄小弩,上好箭。
下一刻,她兔起鹘落,掠向身后的林中,其余五人纷纷跟上。
顾经年落在最后,目光看向裴念掠去的方向,终于见到一道身影从树干后窜出,以极快的速度窜向树林深处。
那身影瘦小,正是麻师。
麻师逃窜得极快,转瞬间就要消失在树林深处。
“站住!”
裴念出言喝叱的同时,手中小弩抬起,一箭“嗖”地射出,正中麻师右脚。
那瘦小的身影就地一滚,裴念已上前将他踩住。
齐老五身法亦不慢,上前拿绳索将他捆了起来,当即开始拔箭、止血。
专门干这些差事的就是不一样。
但林中这么大的动静,却并无惊鸟飞起。
“上差饶命,小人就是路过啊!”
麻师还在叫屈,一扭头见顾经年上前,小眼一瞪,顿时哭丧下来。
“是你?我早知你是个钩子.....”
这年轻人既曾找到他的药铺,自是冲他来的。
“麻大夫,我们只问你几件事。”顾经年没有审讯时的叱问语气,道:“你为何要带走虺蛭?”
“什么字?”麻师道,“我不识字啊。”
黄虎冷笑道:“那我来教教你!”
麻师连忙道:“我就是看那人昏倒在路边,将他搬回来……啊!”
他的一片指甲已被硬生生拔了出来,黄虎捏住那血淋淋的指头。
“嗯?”
“制药!”麻师终于痛哭道:“我制药!
裴念问道:“你以虺蛭入药?”
“异兽皆……可食可药……”
“还敢撒谎!”裴念喝道:“我看你是蛊养妖物,残害苍生!”
麻师骇然,忙道:“是真的,如《风物志》言‘珠鳖,形状如肺,食则百疫不侵’。”“那虺蛭食之有何功效?”
“小人还不知啊,此物凶恶有毒,恐不能食用......…小人就是想试着将它制药。”裴念与顾经年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是否能相信这人的供词。
麻师见状,涕泪交加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如何得知虺蛭?你与西郊之变有何关联?”
“小人就是太爱钻研这些了,小人与西郊之变无关啊,在那之前小人就知道虺蛭。”“你说什么?!”
裴念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重要线索。
“你从何处找到的那个战俘……”
忽然,尖细的箭鸣声起,三支利箭倏然向几人射来。
“叮。”
黄虎手中长刀挥舞,当即格掉一箭。
裴念在电光石火间一侧身,箭矢贴着她擦过。
“小心!”
而在尤圭的大喝声中,顾经年已被最后一支箭矢钉穿,血溅当场,身体被巨大的力道带得摔飞出去。
“娘的,证人死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三名黑衣人倾刻间已杀到他们眼前,挥刀便砍。
黄虎见他们竟敢以少欺多,不由大怒,手中砍刀翻飞,迎上一人,眨间眼连过数招,竟发现对方武艺不比自己弱,身法还更灵巧些。
他草莽出身,能任捕尉,只因武力了得,平生少遇如此敌手,此时不由奇怪何人能驱使三个这等一流高手。又担心裴念、尤圭武艺都稍逊于他,齐老五、余三则只能算是二流,恐不能应敌。
“何人敢动开平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