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
「曲常其人,乃是二十多年前的内侍省少监,也是鱼大监身边当红的副手。」何须道,「很多人到现在都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在鱼大监入主内侍省之前,他就是执管诸事的那个。内侍省不像朝堂上风波不停,许多年来鱼大监一直在位,有过什麽变动大家都记得清楚。」
「许多年长些的宫人应该都记得,曲公公颇得鱼大监信任,那时候多少人都想攀上鱼大监的衣角,只曲公公堪为心腹,随侍身边。这位公公经验老练,做事周到,宫中有什麽事情拿不准,下人们都爱请他过眼,众人也都钦服。」何须道,「鱼大监脾气冷酷怪异,有这麽一位公公做隔层,大夥都轻松些。」
裴液点了点头:「所以玉霰园也是他全权督办咯,这人现在何处?」
「死了。」
何须声音又低了些:「忽然就给弄死了,这正是下人们之间噤声惧言的事——没人知道为什麽,人们说一夕之间,鱼大监就把这位心腹杀了埋进土里。」
裴液皱眉:「忽然就杀了?」
「是。有人说,是一天早晨鱼大监走进了曲公公的寝舍,只听瘮人的惨叫响了整整半天;还有传言,说后来去收拾的两个人亲眼所见,里面血溅得到处都是,曲公公的尸身快成了一摊烂肉,舌头铰断,眼生生挖了出来……越传越可怖吧,还说那两个人后来一见到鱼大监,就不自觉地发抖……」何须道,「可能凌虐之事是虚传,乃众人因畏惧而编造。但曲公公的忽然被杀却是真,后来也确实再没人见过……鱼大监从不提此事,也无人敢调查。」
「……」
裴液轻轻叩着手中之笔。
「现下你知道,这名字本来就敏感,我从来不知晓丶也没想过这桩陈年惨事是因为什麽……直到你今天让我翻出这玉霰园的营修,还说什麽『水渠』。」何须手这时候也有些微抖,他把刚刚那份「营造简述」重新打开,展在少年面前。
确实不用他读了,裴液自己也认得——「……乃是少监曲常曲公公之功绩。尤其,园中树木半惧乾旱,不能无水,曲公公特督造景池之渠而下,免去徵引太液之难,此渠甚便也。」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何须喃喃道,「这玉霰园,好像就是曲公公死前全权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就是在明月宫之刺后不久,鱼大监埋葬了这位心腹。」
「唔……」
「事即如此。」何须语速极快道,「无论内情如何,你往后又查到什麽,都跟我没任何关系,今日我很忙,找材料用了许多工夫,找出来后便交给你,什麽也没说。」
「好说好说。」裴液拱手一别,敛起桌上案卷径直出门而去。
何须根本不还礼,皱着眉在他身后关上门,全如赶一只苍蝇。
……
……
裴液踏出奚官局的大门,到旁边一块大石旁倚着翻看到手的东西,先把顺来的小木牌收进袖里。
心神境中已打开一片垂幕。
尝试着写入了两个字:
「在吗?」
片刻后,左上角的青鸟如同苏醒过来,展开了翅膀。
一个字迹浮现:「嗯?」
裴液认真写道:「我想查查鱼嗣诚,从哪儿入手比较合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