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衣男子走近囚笼,夏玄开始紧张焦虑,紧张是因为黑衣男子即将动手,焦虑则是他并不确定囚笼里关的就是黄七。
朝廷知道他今天一定会出现,也一直在等着他出现,为了确保他不会将黄七救走,朝廷很有可能不将黄七带出来,而是用个其他的异类冒充顶替。
明知朝廷准备异常充分,他还是来了,来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他不怕死,但他却怕自己白死,万一囚笼里关的不是黄七,自己奋不顾身的冲出去岂不愚蠢至极?
此时那黑衣男子已经撩开遮挡囚笼的黑布走进了囚笼,此人在撩开黑布时只将黑布掀开了一角,明显不想让广场上的众人看到囚笼里的情况。
黑衣男子的举动加重了夏玄的猜疑,如果囚笼里关的真是黄七,黑衣男子应该没必要掩人耳目,之所以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很可能是因为囚笼里关的并不是黄七,所以他们才怕见光露馅儿。
想到此处,夏玄便没有急于动手,实则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一定正确,之所以敢冒险是因为他随身还带有灵犀玉树,即便黄七真的遭遇不测,只要元神魂魄尚在,他就可以令其起死回生。
黑衣男子走进囚笼不久,囚笼里便有鲜血通过法台上的缺口滴入下方水池,距离法台较近的民众见状纷纷冲向法台,试图舀取水池里的血水。
法台下方亦有禁卫值守,面对涌上前来的取水百姓,禁卫并未拦截阻止,只是高声呼喝,维持秩序,命已经取得血水的百姓自法台左右两侧尽快离开。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往前挤,也有一些人希望再等片刻,待得水池滴入更多鲜血再上前舀取,如此一来场面便显得很是混乱,有人大呼小叫的往前挤,有人龇牙咧嘴的往后退。
这些无知且自私的愚民在夏玄眼中如同刍狗蝼蚁一般,他甚至不曾多看他们一眼,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法台下方滴沥的鲜血,鲜血是滴下来而不是流下来的,这便说明出血的部位并不是脖颈要害,如果划开了脖颈,鲜血会直接喷出来。
做出了大致的判断,夏玄便抬头看向坐在城楼上的夏洪和妘岐姜召,这三人神情自若,既不见焦急亦不见紧张,有的只是胜券在握的从容。
不过也只有他们三个显露的是自信和从容,除他们之外的所有人,不管是坐着的紫气高手还是站着的蓝袍巫师,无不紧张凝重,如临大敌。
夏洪等人之所以如此从容,自然是因为他们知道全部内情,心里有底,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三人貌似对他没有出现并不感觉吃惊,反倒像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一般。
这一发现令夏玄心中疑云再生,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囚笼里是个假的诱饵,而他并未上当现身,夏洪等人应该略显失望才对,为何三人脸上丝毫没有失望神情?
朝廷肯定还有厉害的后招儿,但不管有多少厉害的后招儿,他没有及时出现,夏洪等人都应该失望才对,毕竟为了误导他,朝廷故意自囚笼外面遮上了黑布,要知道朝廷此举很容易受到民众的质疑和诟病,因为百姓看不到囚笼里关的究竟是什么,也就有可能怀疑朝廷分发的并不是真正的乘黄血。
如果不是为了误导他,引他现身,朝廷此举就有些画蛇添足,得不偿失。
受其弊却不曾承其利,换成任何人都会气恼,但夏洪等人却是平静而从容,貌似事态的发展完全按照他们的既定计划在向前推进。
鲜血自囚笼里滴出不久,那名黑衣男子便自囚笼里走了出来,走出囚笼之后还不忘将遮挡囚笼的黑布小心归位。
有禁卫维持秩序,广场上虽然出现了严重的拥挤却并未出现踩踏和混乱,在他们的驱赶和催促之下,拿到血水的民众纷纷离开了广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广场上的民众越来越少,只过了一刻钟,剩下的民众已不足先前的一半。
见此情形,夏玄越发紧张,他虽然不知道朝廷的计划是什么,却知道事情完全按照朝廷的计划在进行,他迫切的想要做点儿什么改变现状,却又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
就在夏玄踌躇焦躁之际,有哄抢血水的民众发现囚笼里已经没有鲜血滴下,便冲着城楼高声呼喊,听得民众发声,妘岐冲那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再度持刀走进了囚笼。
片刻过后,法台上再度有鲜血滴落,众人见状欢喜雀跃,继续哄抢。
此番出现的鲜血仍然是滴沥而不是流淌,由此可见黑衣男子的这一刀仍未伤及要害。
焦躁和愤怒会严重降低心智,夏玄也发现了这一点,便强压怒气,努力保持平静,与此同时自脑海里快速思虑,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总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危急关头,突然想起姬有德曾跟自己说过的话,有几句话是姬有德生前多次向他重复的,其中一句就是当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去看细节,所有的答案都藏在细节里。
细节,细节,细节,都有哪些细节?夏玄暗自心道的同时四顾张望,率先看到的细节是城墙上严阵以待的蓝袍巫师,这些巫师无疑是朝廷自各地加急征调过来的,召他们过来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对付他,别看他们只有蓝气修为,一旦联手作法,威力势必很是惊人。
想到此处,夏玄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这些蓝袍巫师联手作法,威力巨大的法术一定会殃及广场上的众人,虽然在朝廷眼里百姓不过是他们奴役剥削的牛羊,但朝廷却不会当众承认这一点,更不敢为了杀他而殃及广场上的万千民众,因为一旦那么干了,凶残狰狞的嘴脸就会被百姓亲眼看到,不但会失信于民,甚至会引发严重的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