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是自己实力不足，还不够格接触圣人之间的事情。
强硬如擎苍前辈，也是在与顾温斗过一场才开始与他商议。
「你看这把破剑，硬跟着让我无可奈何。」
仙剑静静躺在席上，被埋怨了也毫无波澜。
玉剑佛问道：「仙人强弱好似从未有过一个明确的划分，小圣亦是如此。」
「仙人就好比列阵的将军，圣人就是统御三军的元帅，实际上都是带兵打仗，就看你的大道有多少条。」
顾温指着自己脑袋，比喻道：「我有几十条大道，地圣可以有几千条，而仙剑只有一条。」
玉剑佛摸着自己圆润的光头，忽有所悟道：「凡人无大道算不得超脱，那么为什么仙剑一条比你几十条厉害？」
「因为他长，几十条三寸之发，如何比得上千丈一发？」
「但如此迟早被你追上，极境者向来不是堂皇大道。」
玉剑佛直言不讳，仙剑微微出鞘，时间一缕剑意笼罩她。
又在下一瞬，顾温将仙剑摁了回去，道：「不得不说，我讨厌秃驴，但唯独不讨厌你。」
玉剑佛美眸中透出恐惧，略带歉意道：「小僧给你添麻烦了，也对仙剑前辈多有冒犯。」
仙剑如今斗法之能比顾温强，可终究只是独道。仙剑积累了不知多少万载，
顾温可才八百岁。
话虽实在，但不能由她来说。
「不麻烦，你也无需道歉。」
顾温提着仙剑来到玉剑佛跟前，连同剑鞘插入席子半寸，消弹一切剑意与威势。
他一手拄着仙剑，一手挽起玉掌，面上带着几分酒气。
「握住它，老东西想要我使唤，也想要使唤我。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不是当年弱冠。」
仙剑微微抖动，想要挣脱顾温，片刻之后又沉寂下来。
他比顾温强，但绝对不是碾压之势。
终于仙剑停止抖动，顾温笑道：「你看，这就是修行的意义，要是换作当年我高低得喊一声仙剑前辈，饶了小子吧。」
玉剑佛听着顾温故作怪异的音调，忍不住噗一笑，随即又很快收敛起来。
「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
赤羽子支开了两人，顾温退回席位，道：「我算了一下，我如今总共三十六条大道，具体需要多少条大道才能杀入地府，得等我再收集一下地官果位。」
下一刻，两道陌生的气息忽然出现，由于不足百丈，饶是赤羽子与顾温这种不在五行的人也能感觉到。
赤羽子神情赠的一下冷下来，脸上的酒气被冻成冰渣。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属下御剑门门主，白泽川求见玉清天尊。」
御剑门？
顾温目光向赤羽子，后者在正事上从不胡搅蛮缠，道：「公事公办，不用理会我。」
顾温开口道：「进。」
话音刚落，一老一中的两个大龄男性修士走进来。
老剑客鹤发须眉，眼神很亮，仿佛一把利剑。
而中年男性有些面熟，顾温隐约记得对方是成仙地时期，赤羽子的护法。
好像叫海坤。
二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赤羽子，赤羽子一贯我行我素，撇过头去看窗外灯火夜景。
她与御剑门有怨，虽然主要因果在自己姐姐上，可当年门内可没少出力。
要不是看在养育之恩上，她早就破山伐宗了。作为真武荡魔天尊，在几百年前肃清宗门的时期，施展手段灭掉一个宗门很简单。
如今不行了，越是太平规矩就越死。
白泽川没有自讨无趣，朝着顾温拱手行礼，道：「拜见玉清天尊，今日求见是为地府一事。」
「真武宫设局引来了四处册封鬼神的嫌犯，由于对方遁逃之法闻所未闻，我等布下的一切阵法都难以阻拦。」
「但我们确认了他的身份，是八百年前与您同时代的妖族天骄，名敖恒。」
道宗汇报工作没有具体的文书与格式，大多是口述，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有理解成本。
顾温眉头一挑道：「这条长虫掺合这种事情干什么？不过无所谓，你们继续留意，有新发现再报。」
白泽川没了应声，一旁赤羽开口道：「蠢死了，道宗统御天下抓大放小，真武宫与天尊就是大，他只能在剑州行事。」
「出了剑州，靠个人的修为能争强斗狠，但却成不了事。」
白泽川道：「玉清天尊可授予巡察之权，可让贫道异地行权。」
异地行权，陌生的词汇，含义却十分直白。
顾温自然能听得懂，他摸着下巴，心底莫名发笑。
东躲西藏的，最终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既然借了道宗的权，那么它的争端就避免不了。
「给他吧，多方协调总是容易坏事，不如一人独权。」
赤羽子开口，白泽川与海坤十分意外，不由得抬头望去。
他们原本还担心赤羽子会从中阻挠，对方不找御剑门麻烦，不代表他们找上门去不会被为难。
顾温道：「那就给你们吧。」
「谢玉清天尊。」
白泽川拱手弯腰，最后很干脆的带着海坤离开。
忽然，顾温开口道：「你知道赤翎在哪里吗？」
白泽川停下脚步，他转身面容镇定，早有预料顾温会这么问。
「贫道并不知师祖」
话语到一半，白泽川喉结滚动，身躯止不住颤抖。
顾温眸光平淡，静静等待白泽川半响。
「师祖她老人家六百年前就已经与门内失了联系。」
他简短而真诚回答，筹备许久的说辞根本用不上，他只能用最简短真实的回答，才能够抚平心中恐惧。
凡人不存在与大能强者周旋的余地，白泽川这个大能强者对于顾温来说也是一个凡人。
「把联络手段交予我。」
「联络师祖的器物还在宗门内，过几日会送来给尊上。」
片刻之中，白泽川二人似逃跑一样离开花楼，他们走出青楼，回望玉阁之中若隐若现的三道身影，好似远在天边。
他们能看到八百年前的御剑门圣女正在为道人舞剑。
海坤再度想起来了当年洛水，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天骄，站在酒楼之上，
将酒洒向众多老前辈。
如今，自己连被他俯瞰欺辱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