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当嚼第三下时,余淑恒用右手捂住嘴,面色稍稍拧巴,但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李恒赶忙起身给她买了一瓶汽水过来,「给,喝几口汽水漱漱口。」
余老师抓着汽水就连喝了好几口,临了说:「好辣,整个嘴腔都在冒火,你们是怎麽吃得下的。」
旁边的老板娘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开玩笑说:「我们这个地方的辣,好多人都吃不得,外面媳妇都不敢轻易嫁进来。」
馄饨尽管口味不错,但一大碗余淑恒还是没吃完,离开门店回到车上时,她猛地问:「你家里人也喜欢吃这麽辣?」
李恒道:「在京城的时候,余老师不是和我爸妈吃过饭麽?」
余淑恒说:「不一样,那两餐饭,你爸妈特意在迁就我,没放多少辣椒。」
李恒道:「我妈喜欢咸香辣。我爸还好,什麽口味都可以,不怎麽挑,不过一定程度上还是更喜欢辣的食物。」
闻言,余淑恒似笑非笑问:「这麽说,你爸妈将来更偏爱能吃辣的儿媳妇?」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李恒直接傻掉了,好半响才开口,「其实能不能吃辣,在我这里不是那麽重要。」
他这说的是真心话,前生他在羊城工作那麽多年,都是粤菜丶湘菜和川菜换着吃,哪餐吃什麽全看心情和图方便。
「哦?」余老师偏头盯着他,一脸意味深长。
四目相对,李恒有点受不住,尔后挪开视线催促道:「老师,快要天黑了,
进村的山路比较陡,我们得出发了。」
余淑恒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在他的指引下岔开主路,沿着一条通往远方高山坳的小路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当拐过一个盘山大弯时,余淑恒抽冷子问:「小男生,你在别人那里也是这麽胆小?」
李恒:「
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可他又不是傻子,从离开邵市起,身侧的女人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
沉思一阵,李恒开口询问:「老师,你说一只狮子闯入羊群会出现什麽样的场景?」
余淑恒回答:「吃掉一些羊,赶走一些,留下一些。」
李恒追问:「留下的羊是不是随时进食的口粮?」
余淑恒清雅一笑,心情莫名开阔不少,没就这个问题回答他。
小镇到上湾村十字路口大概10里路,由于余淑恒开得比较谨慎,足足花了17
分钟才进到村里。
「?」刚过村口,她一声。
李恒问:「怎麽了?」
余淑恒反问:「这个点马路上站这麽多人,比我想像的热闹,你们村里多少人?」
李恒告诉她:「3000多。现在不是农忙季节,晚饭过后大家没事做,一般都在马路边或晒谷坪扎堆闲聊。」
奔驰车很扎眼,开奔驰的漂亮女人更扎眼,没一会儿,大作家带女人回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上湾村。
一时间好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好事者跑来十字路口凑热闹,弄得李恒苦不堪言。
真他娘的咧,照这样下去哦得了,不出意外,三天内肖涵就会知道自己带馀老师回来了。
也许,也许这就是余老师想要的效果吧。
看到余淑恒双手提着大袋小袋礼品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正屋门口,闻讯从后院赶过来的田润娥呆住了。
稍后李建国也从邻居家跑回来,在门口同样呆住了。
两口子以为是儿子回来了,没想到儿子给他们老两口带来一个天大「惊喜虽说在京城时,两口子就见过余淑恒,但京城和老家意义不一样啊,都是过来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至于不对劲在哪?
两口子互相望望,果断掐灭熊熊燃起的念头,默契地不往深处想。毕竟对方身份是大学老师,毕竟儿子早有一身还不完的情债,何德何能啊,哪敢再贪婪啊。
夫妻间通过眼神摆正好态度后,田润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帮着接过一串串礼品说:「余老师来了,快!快进来坐,赶这麽远的路,累了吧。建国,快给老师倒凉茶。」
「谈。」李建国误一声,人却已经在张罗凉茶事宜了。
余淑恒右脚迈过门槛,走进屋,微笑讲:「李恒说夏天的雪峰山脉最是凉快,我一时好奇就跟他来避避暑,你们不要见怪才好。」
凉快是凉快,但老子有说过这话麽?李恒腹诽一句,却也不拆穿,任由余老师自由发挥。
余淑恒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其实是在消除「误会」,以免夫妻俩多想。
说到凉快,这是上湾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整个夏天,一般只有三伏天会热半个月左右。其馀时间就算白天温度高,但晚上气温会降下来,睡觉不用开风扇丶更不用劳什子空调,有时候还要盖薄被。
这套说辞挑不出任何毛病,由润娥和李建国还真信了几分。实在是他们不敢胡思乱想,不敢想像人家这样身份的人会看上自家小子。
等到余淑恒喝完半杯茶,田润娥热情问:「余老师,你吃晚餐了没?」
余淑恒说:「我们在镇上吃过馄饨。」
田润娥吩咐丈夫:「馄饨咋行,这东西晚上不顶饱。建国你去烧火,我给他们做几个菜。」
说看,两口子一唱一和进了后院厨房。
余淑恒本想说不用麻烦,却被李恒拦住了,他道:「这是我们本地待客习俗,贵客上门第一餐肯定是要做饭招待的,吃多吃少没关系,老师我带你先去楼上卧室,等会洗个澡,晚上咱们喝点米酒解解乏。
听闻,余淑恒意会,带着行李箱跟他去了二楼。
上到二楼,李恒指着最右边的房间,介绍道:「这是我住的房间,隔壁是我二姐住的房间,这是....」
见余老师没听自己讲话,而是一眨不眨瞅着对面的棺材,他哑火了,好一会说:「我们这边的老人寿棺基本放在二楼,主要是防潮避虫,老师你要是怕,我现在就去喊人搬到后院去。」
余淑恒轻启朱唇,「不用,据说寿棺轻易不挪窝,我就住几天,不要大动干戈。」
确实有寿棺轻易不挪窝的说辞,因为挪窝只有人死了才挪动,接着就是入和下葬嘛。
不过凡事都有特例,就比如去年,老李家建新房就不得已挪过棺材,当时根据习俗放一挂喜炮了事。
呢,喜炮就是鞭炮,只是为了避讳,换一个说法而已。
还有不信迷信的,不讲究的,棺材想移就移,也照样活到七老八十,有时候很多东西显得玄乎。而有时候麽,又什麽狗屁都冒有。
按老人的话说,这叫乱做乱好!
余淑恒问:「刚才没太听清,你住哪间?」
李恒伸手指向最右边的房间。
余淑恒径直走过去,推开门查看一番,然后说:「老师住这间。」
李恒提醒:「这里我住过。」
余淑恒说:「这间房离棺材最远。」
李恒回头瞄一眼,无话可说。
看他无言以对,余淑恒笑了下,说:「你去门外等我,我找下换洗衣服。」
李恒不二话,走了出去,顺带还关上房门。
分把两分钟后,余淑恒提一个袋子出来了,越过他率先往楼道口走去,走路的同时,眼睛还时不时眼棺材,显然内心极其不适应农村这种习俗。
李恒知道她曾被鬼压身困扰了小半年,当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免得她受惊。
下到一楼时,他提建议:「老师,要不你住一楼吧。」
余淑恒问:「一楼还有空房?」
「没有,不过我奶奶没在家。」奶奶如今在冷水江小姑那,李恒还是亲妈给他写信知晓的。
余淑恒不喜欢住老人房间,总感觉暮气沉沉,同时她有小洁癖,无法接受别人用过的东西。不过某人例外。
她轻摇头,走向洗澡间,并嘱咐:「你在门外,不要跑远。」
「成,有什麽事你就吱一声。」李恒回应一声,随后抓来一张小矮凳,坐了下去。
Ps: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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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凌晨那章,今天已更18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