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沿着她雪白的颈子流下,顺着紧绷的肩头一直向下流淌,沿着指尖滴落,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好像鲜红的血——此前,她的衣袖被碎剑刃划破了。海浪打在她的长靴上。
她继续看着他,一声不响,面带奇怪的、阴郁的笑。
“原来是,但如今不是,黑巫师。”
“那如今又如何呢,公主殿下?你会给你认为可以利用的每个人分配任务,并恰到好处的暗示出这件事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毫无疑问,我也是其中之一,是不是?”
“准确的洞察力。”她将那只褪去手套的手放在胸前,以示诚恳,“如你所见,萨塞尔,我对你的才能非常中意,对于想要掌握你的一切这件事,也称不上是奇怪。”
“我很重视承诺,阿尔泰尔,但维持承诺是需要相互示以坦诚的。”萨塞尔朝前稍稍倾身,认真地说。
承诺?这个词值多少钱?一枚恩索拉里银币吗?他撕毁的承诺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承诺。对于阿尔泰尔,他已经在她手下钉下了她最难以想象的钉子。毫无疑问,言语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他能确认的才是他能相信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的不错,我想我们已经做到相互示以坦诚了,是吗?”
“哦?那我们相互示以坦诚的方式是什么呢,公主殿下?”
“猜忌,还有窥探。”她还在微笑,但瞳孔却睁得像是盘起的毒蛇。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你已经在世人中生活了近五百年,你也调查了足够多的东西,你觉得我的力量能强到哪去呢?你觉得我不需要你的约定吗?拥有一个巫术学派的公主殿下?可以抵抗不朽者莱伊斯特的高阶巫师?准备对付月之巢的伟大军团长?你很明白我的手段,不就意味着你可以确认我无法单独承担这个危机四伏的现实,意味着我迫切需要他者的帮助,特别是逃离莱伊斯特的追杀吗?”
他听到阿尔泰尔哼了一声,连微笑都敛去了。或许是这种主动示弱的发言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虽然合乎逻辑,却有着太多不确定性和表述上的夸张。萨塞尔猜测,这种话术平时只有她对别人玩,而不是别人对她玩。
“合乎逻辑,”她摊开那只手,就像是表示否定,“但是——”
“但是什么?”萨塞尔死死攥住她的手腕,那肌肤出乎意料的柔软,“合乎逻辑难道不是最值得相信的吗?在合乎逻辑之外,你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