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逼迫其实有一定的概率导致矛盾升级,名家之人因为口角之争被人打死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张岳松想了想,说道,“臣以为周侯说宫中无灯,天后不若赏赐一盏百家灯火给周侯,作为年节之礼。”
天后神色来了些许兴趣,“何为百家灯火?这么做他就会来参加大祭了?”
张岳松起身,跪倒在天后面前,“臣斗胆,请天后恕臣之罪。”
张岳松接下来的话显然有欺君的嫌疑,所以他要提前请示。
“建言献策,无罪之有。”
天后挥手说道。
自从北门一开,召见外臣以来,天后身上的威势日重,很多原本不敢跨越的礼仪也直接跨越,真正如同玉京山上升起的第二枚太阳。
“周侯为大夏之臣,他不参与大夏祭祀,实乃欺君之罪。”
旁边的宫人们呼吸微微屏住,这是有人第一次说出周铁衣是欺君之罪的,而且还是在周铁衣道侣妙玉道人抵挡住渊蒙兵锋这个节骨眼上。
“不过这欺君之罪,可解。”
“为何?”
天后面无表情问道。
“天下之事,不过合纵连横,求同存异,周侯不来宫中,是因为移除五帝祭祀,对于他道途有损,他信不过朝中群臣,也信不过陛下,天后,若他不来,那么大夏君臣之隙就相当于昭告天下,徒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时再以代表皇权的公车相邀,这不是殊荣,这是逼迫,难免不会造成预料之外的反应。”
张岳松这番话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宫中的三个卦象。
原本象部给的今年卦象因为某些原因,讳莫如深,没有外传。
但是因为儒家的变故,所以那三个卦象终究是传了出来。
第一卦,坎上离下,水火相济。
这也是君臣相济之卦,是说的今年之事。
总的来看,虽然今年波折不断,先是有圣上修道,随后儒家死谏,再有周铁衣横空出世,最后力挽狂澜,不仅阻击了天京神乱,山铜府之祸,如今连渊蒙的大军也是其道侣逼退。
确实是水火相济,君臣勠力的卦象,是为吉卦。
不过第二卦是圣上的批语,一年终末,万象更迭,水火相济之后刚好是坎下离上,水火未济之卦。
这也预示着明年君臣相争,无法勠力同心,也是大旱之年的象征。
而如果明年开年大祭,如果周铁衣和妙玉这么重要的人物都不参加大祭,那么确实是验证了这卦象的批语。
这就是眼前危局的来源。
高文灿皱眉道,“你说的百家灯火就有用?”
张岳松不屑地看了一眼高文灿,这家伙争斗有余,大局不够,不足为虑。
“百家灯火从百家灶火而来,天下君臣,若心慕圣道,自然以百姓为重,周侯说宫中无灯,但是我大夏天下百姓有灯,看在天下百姓的灯火之情上,周侯自然要让一步,不然他也不配称之为盛世侯,不配求取他的圣道。”
“好!”
天后凤音嘹亮,喜悦之情不假颜色。
“张卿此言甚妙,就算宫中无灯,但是我大夏百姓有灯,合纵连横之法,张卿已得三昧!”
随后她笑着对苏洗笔说道,“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吧,现在就去求取百家灯火,等元旦大祭,作为路引传召。”
天后喜气洋洋,解决了今年最后一个问题,明年第一个问题,苏洗笔自然也喜气洋洋,他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保证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受到天后的影响,坤宁宫中的喜悦之情重新上扬,不过唯有一人不是那么真正的高兴。
张岳松和高文灿并列出宫,高文灿皮笑肉不笑,对着张岳松拍马屁说道,“张兄在的高论真是让我汗颜啊。”
张松岳自然也看清楚了高文灿的皮笑肉不笑,不过他不以为意,如今天下虽乱,但正是他们纵横家施展拳脚之时,天后识人任用,些许宵小溜须拍马,不过都是些弄臣罢了。
现在天后为了向天下人表现她贤明取士,还留着高文灿,等高文灿越发凸显出他才短智缺,天后腻歪了,自然就会将高文灿赶走。
想到这里,张松岳于是只对高文灿拱了拱手,然后出了北门,上了自己的马车。
高文灿站在融融春光里片刻,然后一言不发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等高文灿的马车出了第十二楼牌,才从中传来猛烈的拍木声。
是夜,百姓们用过年夜饭,在一声声爆竹声中,玉京山的地灯点亮,璀璨的灯火与地上开放的火树银花争奇斗艳。
因为今年除夕格外温暖,所以本来就预备要进庙烧香祈福的人们也格外得多,过了酉时,各大寺庙外的街道之上就挤满了人,戏曲杂耍也一应俱全,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回到了春季鱼龙节中。
“师姐,姐姐,你们看!”
人群之中,周铁衣和妙玉等人改换了样貌,同在人群之中缓缓前行。
此时周铁衣正好从旁边的小摊中买了三朵灯花,这和鱼龙节时的鱼龙灯不同,里面是一支小小的烟花,一旦燃放,就会爆发出如同璀璨的焰火。
周铁衣如同献宝一样点燃,随后转身将两盏灯花递给妙玉和白梅,只见那小小的荷花灯中,一束束光焰如同星辰般向外喷涌,与周围一盏盏荷花焰灯交相辉映。
妙玉看着这满街花灯,以及花灯掩映之中的周铁衣,露出笑容,一时间春风浮动,万千花灯荡开,星落如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