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禑却心里有数,如果没有帝师熊赐履的举荐,王掞也不可能爬得那麽快,并且,成了太子之师。
凡是有政治远见的汉臣,都喜欢把门生送到储君的身边。
比如说,徐阶安排张居正,以讲师的身份混进了裕王府,就是所虑甚远的体现。
熊赐履本以为,投机到废太子的身上,可以大捞一票的惠及子孙数代人。
谁曾想,废太子被康熙溺爱坏了,根本不成大器。
但是,王掞既然曾为废太子之师,就不可能转投它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瑶圃,你听好了,我是孤臣,你也必须是孤臣,否则,必定没有好下场。」
大是大非的立场问题,绝对不容站错队!
别看康熙现在是一副慈父模样,胤禑的脑子却异常之清醒!
胤禑时刻告诫他自己,康熙亲手养大的太子,都可以反覆废立,并圈禁到死,他又算个吊啊?
这人呐,能吃几碗乾饭,必须心里有数。否则,必遭天谴!
图里琛哈着腰,小声说:「主子,奴才明白。所以,他们找奴才联署,被奴才婉拒了。」
胤禑点点头,叮嘱说:「切记,万万不可与任何人联署上摺子。你想说啥,就单独上密折,即使说错了,汗阿玛冲我的面子,也不会为难你。」
这话已经说得很白了,若是图里琛还是听不懂,胤禑也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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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才一向独来独往,绝不结党!」图里琛这麽一说,显然是真的听懂了胤禑的意思。
胤禑笑了笑,说:「你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你上的摺子,换作是任何人,都会以为是我的授意。正因为如此,你上摺子之前,必须和我言语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别看胤禑说的轻描淡写,却在警告图里琛,爷不点头的摺子,责任一律自负。
瑶圃啊,你若不听劝,真吃大亏的时候,别怪爷不保你。
「主子,连皇上都知道,奴才是您的门下。奴才安敢不谨言慎行?」图里琛心头猛的一凛,真把胤禑的警告,听进去了。
王掞为复立太子的事儿,四下里奔走,联络了很多人。
胤禑一直冷眼旁观,始终保持中立。
可是,老四有点坐不住了,就把他和老十三,都找去了雍亲王府。
「四哥,十五弟出生的比较晚,也许不知道某些内幕。你我可是亲眼目睹了,废太子曾经盛宠无双的种种出格之事啊!」
老十三摊开身子,歪靠在椅子上,两腿大大的张开。
他这副模样,哪有半分正经皇子,应有的尊贵姿态?
像极了街头巷尾的地痞头子!
胤禑心里明白,老十三被康熙彻底厌弃之后,心里其实很苦,只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罢了。
名剧《知否》里边,顾廷烨也是不得父爱,在逆反心理的刺激之下,索性装成了浪荡子!
见老四扭头看向自己,胤禑淡淡的说:「四哥,王掞若是执迷不悟,必遭天谴!」
发觉老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胤禑只得进一步解释说:「胤礽立而又废,废了再立,声名早就狼藉不堪,还有何脸面,复入东宫?遥想当年,太子刘荣被废后,就被苍鹰郅都给整死了。呵呵,若无景帝的授意,安敢如此?」
老四的学问,比胤禑深得多,他怎麽可能不懂这些道理呢?
可问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四比谁都担心,太子再次入主东宫!
和老十三一直在兵营里打混不同,胤禑几乎每天陪在康熙的身边,他显然更了解康熙的心思。
听了胤禑的解释后,老四总算是放了心,笑着说:「我就说嘛,胤礽想回东宫,纯属痴心妄想!」
老十三却说:「胤礽没机会了,不代表,旁人也没机会了!」
老四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凝固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以前,老四和老八,那才是铁杆亲兄弟。
现在嘛,大位只许一人坐上去,以前的关系越铁,现在恨得越深!
敌人暗中捅刀子,大家也都可以理解。
可是,手足至亲捅刀子,那可真的是痛彻心肺了!
不说老四了,胤禑以前就有类似的经验,还不止一次。
过了几日,胤禑正在帮康熙盖「知道了」的红章,魏珠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值庐,把张廷玉叫走了。
中午,胤禑肚子饿了,正用饽饽的时候,乌林凑到他的身边,小声禀道:「爷,王掞的门生,被发配去了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拟旨的正是张衡臣。」
胤禑本人确实不喜欢交际。但是,乌林和小金子的兜里装着糖果丶零嘴和散碎的银子,在园子里到处闲逛,遇见了熟人聊几句,也是常有之事。
时间一长,胤禑在下层太监和宫女们之中的人脉关系网,也就织起来了。
老剧《少年天子》里,太监们发月俸的时候,都必须交保护费吴良辅。
吴良辅收了保护费后,把银子都吞了,并没有真的保护大家,
可是,胤禑不同,他成天待在康熙的身边。
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即使破口大骂了,也可以救下一条性命。
现实是,胤禑在畅春园里,耳目越来越灵通了。
其灵通程度,连老四都想不到!
王掞的门生被贬去宁古塔,这已经是非常清楚的警告信号了。
然而,王掞依旧不死心,居然亲自上阵,当面劝康熙,复立胤礽为太子。
胤禑看见王掞进了清溪书屋,知道大事不妙,提前躲远了。
等魏珠奉旨来找胤禑的时候,只看见了不敢躲的张廷玉。
张廷玉比谁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上,被康熙叫进去,肯定没好事儿。
可是,张廷玉进屋之后,赫然看见,老八就跪在王掞的身旁。
一时间,张廷玉的脑袋,足有十个大!
一个软硬不吃的王掞,就够麻烦了。老八再掺和进来,乐子闹大了!
实际上,胤禑故意溜出去的时候,张廷玉也想溜。
但是,张廷玉仅仅是想一想而已,并不敢真溜。
「八阿哥,王掞说,胤礽已经改好了,理应复立为太子,你觉得呢?」康熙这麽一问,张廷玉的背心随即凉透了。
愉王啊,愉王,您可溜得真及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