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俺答蓄意的报复。”严嵩说,“两路人马失利,俺答必须要做出回应。那些斥候近乎于死士。据闻颇为悍勇?” ??
张达点头,“为了绞杀那百余骑,我军死伤四百余!”
“那便是俺答麾下精锐中的精锐。”蒋庆之敏锐的察觉到了俺答此举中的问题,“这等精锐中的精锐,要么在俺答身边为侍卫,要么用在战事最是关键之时,以此等精锐悍然一击,击破对手的防御……”
蒋庆之看着那些有些不安的文官武将,说道:“俺答把这等精锐派来送死,这个损失……本伯敢说他也会心疼。”
颜旭为老板送上助攻,“就如同夜不收,百余人罢了,可若是夜不收丧失殆尽,下官也会痛彻心扉。”
蒋庆之缓缓说道:“这就说明两战失利后,俺答大军内部有些不安。为了安定人心,鼓舞士气,俺答这才做出了此等非常之举。所以,你等慌什么?”
严嵩发现气氛一下就松弛了下来,那些文官甚至面露微笑,看向蒋庆之的目光中都是钦佩之色。
要知道,这几日文官们私下求见他时,纷纷表态自己和墨家势不两立。可再看看此刻他们的嘴脸……
赵文华最近在忙碌着拉拢大同文官,辛苦许久,可却不及蒋庆之的一番话。他有些沮丧的叹息。
蒋庆之缓缓看着众人,在百姓眼中,这些贵人高不可攀,神秘不可接近。可蒋庆之却嗤之以鼻。
俺答大军逼近大同,百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随后静待命运降临。他们也会惶然,却不会如这些官员般惶惶不可终日。
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普罗大众面对人生的姿态,无奈,但也算是豁达。
这些人啊!
蒋庆之想到了历史上发生在去年的俺答南下,仇鸾被吓尿了,大同文武同样如此。
仇鸾送上了钱财,并诅咒发誓:
——兄弟,你绕过大同,往东边去,东边距离京畿更近。本官发誓绝壁不会拦截你,更不会出兵牵制。
于是俺答得了钱财后,绕到了东边破墙而入,随后就是土木堡之变后,大明遭遇的第二次劫难和大败。
可我改变了历史,不是吗?
蒋庆之拿出药烟。
仇鸾如今蹲在京师家中啃老米饭,对他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俺答并未如历史上那般绕道东线入侵,而是如计划里的那样走大同一线。
“俺答也是人,所谓的铁骑也是人。”蒋庆之点燃药烟,“大战将启,本伯不希望听到有谁乱我军心的消息。”
蒋庆之看着众人,“无论是谁!”
严嵩点头,“老夫会盯着。”
老严在关键时刻不含糊。
“文官管好自己的事,这便是尽忠职守。”蒋庆之说道,他看向武将们,“吃了百姓的供奉多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若是不想出战,此刻站出来。”
没人敢站出来。
“此刻站出来,本伯会行文兵部,把此人革职。仅此而已。”蒋庆之呼出烟气,“若是战时怯战,退缩,那就不是革职……杀无赦,斩立决!”
“且还会牵累全家。”张达补充道。
一个将领犹豫了一下。
蒋庆之眯着眼,可将领最终却缩了回去。
“很好。”蒋庆之微笑道:“都是为国不惜马革裹尸的好汉子,如此……”
“伯爷!”那个将领走了出来,低头。“下官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哦!”蒋庆之温声道:“如此,那便记上名字,回头等兵部那边禀告上去,便另行安置吧!”
“多谢伯爷!”将领如蒙大赦。
等他出去后,蒋庆之问道:“还有谁?”
这一次没人吭声。
蒋庆之说道:“如此,张达!”
“伯爷!”张达上前。
“从此刻起,令斥候全力出击,我知无法彻底遮断敌军斥候,但要用悍不畏死的姿态告知俺答,大同已然做好了准备。”
“领命!”
“尤青。”
“伯爷。”副总兵尤青上前。
“俺答大军一到,必然会封锁大同城周边。本伯不是那等躲在城中被动挨打的性子,你带着人把大同周边再清理一道,记住,坚壁清野,水里也给弄些好东西进去。”
尤青兴奋的道:“领命。”
“京卫诸将。”
“伯爷!”
京卫诸将出来。
蒋庆之声音温和,“人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府军前卫与金吾右卫都溜过了,重建后成效斐然。其它诸卫枕戈待旦。告诉将士们,此战,便是京卫彻底清洗看门狗名声之战。”
“领命!”
“元辅。”蒋庆之对严嵩说道:“从今日起,城中诸事,元辅多担待。”
严嵩郑重点头,“你只管安心指挥厮杀,城中事交给老夫。”
蒋庆之看了那些文官一眼,起身道:
“那么,剩下的便是本伯的事儿。此战,我大明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