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雷和折合台没做成的事儿,大军来做!那声势更为浩荡。一旦京畿震动,蒋庆之可还能坐得住?”马天禄笑道:“到了那时,他出城也晚了。”
赵全点头,看了马天禄一眼,觉得此人不错,“那时候他再出城,我军尽皆骑兵,来去如风,可进可退。”
“京畿震动,蒋庆之必须分兵南下回援。可他一旦分兵,大汗可攻打他的偏师,也可攻打他的主力,来去自如。”
“有些乱。”
“这是谁的地盘?”
“你是说……”
“乱了才好,乱中取胜!”
“这话,在理!”
二人相对一视,都觉得对方不错。
同在异乡为异客……错了,此刻二人早已成了草原人,再度来到大明,才是货真价实的异乡和异客。
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二人不禁有些唏嘘。
“我有些想家了。”马天禄突然说道。
“家?”赵全楞了一下,“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在为了圣教奔走。家……我的家在何处?”
“你的家眷不是都在身边吗?”马天禄说。
“是啊!家人在何处,家就在何处。”赵全微笑道,但一种苦涩之意却令他的笑意有些勉强。
“我家那条巷子有个阿婆,那阿婆做的糍粑极为好吃,里面包着豆沙,用油炸,糯糯的,能把你的牙给黏住……烫的你龇牙咧嘴……也不知那阿婆可还在。”
“我却喜欢吃黍米做的饼子,同样是糯糯的,那味儿却厚实。就像是那些……人。”赵全眸子里多了一抹恍惚。
“糍粑有一股子清香味儿,无论油炸或是烤,或是烙都极为好吃,空口我便能吃两个。”马天禄说道。
“你这话我却不喜,糍粑那股味儿就如同是南方人,柔弱。黍米便如同我北方人,刚直,厚实……哎!你看我,把话给说到哪去了。”
赵全自嘲一笑。
马天禄也笑了,“这边可没有什么糍粑,也没有黍米。”
“可不是,那年有教众带了些黍米来,我舍不得,便隔一阵子弄些来吃。就这么吃啊吃的,第二年还剩大半,你说怎么着?”赵全笑道:“发霉了,哈哈哈哈!”
“你啊你!何苦如此。”马天禄也笑了,“南方的糍粑……”,他眼中多了回忆之色,“那小桥流水,那垂柳依依,那繁华的城镇……不说了,再说……”
“担心自己会投奔蒋庆之?”赵全问道。
“你这话……”马天禄看向他。
“我想家了。”赵全苦笑。
马天禄心中一松,指着自己的胸口,“和你说了一番,我这里越发觉得空荡荡的。就像是……没了魂魄。”
“魂魄吗?”
“是。我一直觉着自己有些飘荡的味儿,总是觉着少了些什么。今日看到了大同城,我突然发现,自己少的是……魂魄。”
“魂魄呢?”
“在家。”
“你说的家……”
“我的家,就在那一山一水中,就在那小桥流水中,就在那祖宗牌位上……”
“别说了!”
“后悔了?”
“我为圣教教主,坐拥无数教众,我后悔什么?”
“可你的眼眶为何红了?”
“这风,真特么的大!”
“是啊!真大!”
这时俺答用马鞭指着大同城方向,“蒋庆之想缩回城中吗?大军出击,今日本汗要在大同城下校阅勇士!”
欢呼声中,大军出营。
没多久,一队游骑疾驰而来,看着颇为狼狈。
“大汗!”
为首的将领冲进了中军,近前后说道:“大汗,杜贺领军上万,一路驱逐我军斥候游骑,正在逼近此处。”
“上万人马就敢逼近我军?”脱脱说道:“杜贺莫非是疯了?”
“不,他必有倚仗。”俺答沉声道:“消息应当来了。”
远方,马蹄声大作,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队队斥候正疯狂而来。
“大汗!”
“大汗,大同守军几乎倾巢出动。”
“谁领军?”俺答问。
“是蒋庆之!”
呼!
秋风猛地大作。
所有人都看向了俺答。
蒋庆之出招了。
大汗!
你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