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县前往上阳郡的马车共两辆,因为担忧出事,所以二车前后相并,走得很近。
赵福生一路行来走了两天时间,几乎都没看到活人,此时听到铃声响,心中不由一凛。
上阳郡雾气很重,稍隔远些几乎看不清远处的路。
空气中水雾弥漫,见不到阳光,镇魔司一行人又赶了许久的路,心中压抑。
一想到要进入鬼城,众人过度紧张之下导致有些憋闷。
‘叮铃铃——’
当铃声传入众人耳中,所有本来安静靠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的人立即坐直了身体,倏地瞪大了眼睛。
“大人——”
丁大同本能的喊了一声,转头看向赵福生:
“你——”
他说话之时,铃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丁大同原本准备问赵福生有没有听到异响,这下不用问了,转而道:
“大人召唤神车了吗?”
他记得赵福生初到昌平郡时,就是坐鬼车前来,车到前也是发出清脆的金铃响声。
说话时,一种莫名的惊悸之感从丁大同的心中生起,随即化为颤栗传遍周身,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牙齿上下撞击,发出‘喀喀’的碰响声。
“不是。”
赵福生摇头,看向外面:
“看来是遇到了过往的——人?”
她语气之中带着玩味,说话时撑起身来,往马车门口处撑了半个身体出去。
赶车的张巡此时浑身肌肉紧绷。
他不是驭鬼者,感觉不到厉鬼煞气敏锐的变化,可是人与生俱来的生死感应却让他十分害怕,此时抖个不停。
赵福生探头出来往外看的举动令他放松了些许,瞪大眼扭头往四周看了看。
“看样子是遇到要入城的同好了。”
赵福生笑着说了一句。
她话音一落,大雾中传来‘叮铛铛’的摇铃声响,仿佛有人在回应她的话。
赵福生大声的道:
“上阳郡雾气大,遮了眼、挡了路,看不到藏在雾中的同好。大家这个时间都要入城,不如结伴同行呀。”
车厢里,范必死、刘义真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车外的方向看。
蒯满周的身影化为血雾,一点点从车厢的缝隙中消失。
不多时,血雾在车顶出现,下方出现一团团绽放的血洼,开出一朵朵繁盛的鬼花。
血雾停在鬼花上,幻化为蒯满周,盘坐着双腿望向了铃声来源的方向。
“满周。”
赵福生喊了一声,待小孩转过头来时,她冲小丫头摇了摇头,示意小孩不要轻举妄动。
‘叮铃铃。’
摇铃声又响了一下,像是在与赵福生对话。
接着雾气翻涌,只见有一道瘦高的人影从雾气之中走出。
赵福生瞳孔急缩,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年纪看着像是三十岁的男人。
他的肤色苍白,五官深邃。
男人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在头顶束髻,以黑色丝带系住,露出俊秀的面容。
此时刚开春,但天气阴寒,他却穿着单薄,内里是白色衣裳,外套纯黑袍服。
那黑袍大袖宽摆,一条腰带系得较下,显得他身材更是高大修长。
他一手捏着袖子,另一手却露了出来,抓握着一个金铃,看样子先前众人听到的铃响声就是他摇铃时发出来的。
赵福生目光落到金铃上,她想了想,看着这人问:
“老兄,你这铃铛我有个类似的,所谓好事成双,好物成对——”
那男人听她这样一说,一本正经的偏头想了想,接着说道:
“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以前没听过就算了,你现在听到了。”赵福生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手里的这个铃卖不卖呀?”
‘噗。’
张传世本来很是紧张,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心中莫名的恐惧感因赵福生的话一下被冲散了许多。
“卖不了。”
男人脾气也不错,听她这样失礼的话也没恼怒,而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赵福生问。
男人就解释:
“我跟家奴走散了,这里雾大,看不清路,我一摇铃,他们就知道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赵福生点了点头,接着再问:
“是纯金的吗?”
“可能是。”那男人偏头看了金铃一眼,接着又摇了两下,‘叮铛铛’。
这两声铃响与先前截然不同。
先前的铃声只是穿透性强,不受上阳郡特殊的情况影响,而这两下铃声再响起时,就凭添了一丝慑压,赵福生驭使的二鬼鬼影晃动。
封神榜提示:要饭鬼、先予后取的厉鬼有复苏的趋势,是否消耗100功德值镇压?
是!
赵福生眼皮不眨,便将二鬼镇住。
那种心悸感随即消失。
黑袍男人握着铃铛,见赵福生神色如常,不由挑了一侧眉梢,露出略微有些诧异的神色。
他作势还要再摇,赵福生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别摇了,别摇了,听得我耳朵痛,这玩意儿声音大,太吵了。”
男人笑了笑,随即从善如流将金铃收回袖口中:
“那我不摇了。”
“你们有老有少,从哪里来?”
他收起金铃后,看着车顶上的蒯满周问了一句。
“从文兴县来的。”
赵福生随口应道:
“文兴县发生了鬼祸,很严重,我们想办法逃来上阳郡避难的。”
说完,又看向这个男人:
“你呢?你哪里来的?”
男人说道:
“我从帝京来的。”
他的话令得丁大同心中一跳。
上阳郡的情况特殊,只要不是傻子,便知道这里的状况有些不大对头。
钱忠英这样的精明人来了都想跑,只是跑不掉罢了,这个人看着精明,却从帝京那样的安全之所而来,偏要往上阳郡钻,兴许是有缘故的——
想到这里,丁大同连忙起身,凑到赵福生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大小姐,可能是那位——”
他想到帝京派来接应镇魔司的大将,正要再说两句,却听赵福生道:
“问一问就知道了。”
说完,她再问:
“你姓什么?”
“我姓谢。”男人微笑着道:
“你们可以喊我一声谢先生。”
“什么?!”张传世发出惊呼。
“什么!”胡容也道。
接着刘义真也坐不住了:
“福生,帝京来客,又是姓谢,可能就是要接头的那个人。”
丁大同点头:
“可能是谢大人——”
赵福生也心生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