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思心中想什么程实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想知道自己手术刀下压着的这位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瘸腿老头匍匐在地浑身发颤,感受着刀尖刺骨的温度,他用一泡热尿给快速流失体温的自己暖了暖身子。
眼见老头身下的雪被浸润融化,程实眼角一抽,默默收回手中的刀,在赶来的张祭祖身上使劲擦了两下。
张祭祖愣住了,很快他的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眼见眯老张的脸色转黑,程实赶忙收起手术刀开口道:
“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可以活下去,可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叫什么,哪儿来的,谁派你来的?
不说或者说错,看到面前这位眯眼阎王了,他会亲自送你去见尊贵的【死亡】。”
瘸腿老头一抬头,感受到张祭祖身上微微酝酿的怒气,一个激灵忙不迭哀嚎道:
“......我说,别杀我,我说!
是维尔斯派我来的,他是南区拾荒客的头儿,就守在虔诚之地的南边。
刚刚有许多脸生的拾荒客疯了似的突破了封锁线,冲到了信仰剧场的外围,他们不管不顾的往里跑,根本不怕虔诚之地的拷问,甚至引发了剧场的幽灵狂潮。
维尔斯大怒,于是派我们出来搜索,一旦看到有陌生拾荒客,要么就地驱逐,要么通知他派人前来清理。
他们必须保证在幽灵狂潮停歇前,没有外人再冲进去捣乱。
我说的都是真的,别杀我,我还没有发信号就被各位发现了,真的。”
说着,瘸腿老汉拿出了一枚锈蚀不堪的信号枪,一看就是从废料堆里淘出来的老古董。
可在场三人关心的根本就不是他手里的信号枪,而是这位拾荒客的话里,信息量的密度足够大,大到一时间众人都有点没绕清楚。
“等等,一个一个来,首先信仰剧场是什么?”
瘸腿老汉一愣,心道这些人果然是新来的,新来的拾荒客这么能打,这下桑德莱斯真的要变天了,但不管天变成什么样,对他这种没有任何权力又没有任何武力的人来都一样,于是他丝毫不敢隐瞒,一股脑的把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了。
“信仰剧场就是桑德莱斯镇中心最大的那栋建筑,也是这里所有的老拾荒客们做梦都想要踏入的地方,传说那里面有直接成神的方法,所以每个人都想进去一窥究竟。
可是那个地方太恐怖了,并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剧场的外围常年笼罩着迷雾,迷雾中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幽灵巡曳四周,所有想要靠近剧场的人都会被它发现,并......处死。”
听到这,程实眉头一皱,看向张祭祖道:“怎么听着像是你恩主的手段?”
张祭祖也有些疑惑,但他没作声而是沉默的继续听了下去。
“那不是单纯的死亡,那是肉体与灵魂的双重践踏!”瘸腿老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经历,浑身一抖,“一旦它发现了你,便会悄然来到你的身后,向所有人道出你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然后在你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它便会......”
老汉浑身一缩,眼神飘忽,声音微颤,可随即又是一声毫无预兆的炸吼:
“‘嗤’的一下,扭断你的脖......
哎呦!”
话还没说完,瘸腿老汉被程实一脚踹了出去。
他猛地甩出一把手术刀插在老汉的头顶,切掉对方几缕发丝,黑着脸没好气的骂道:
“我让你交代事情,不是让你给我讲鬼故事,你还搁这儿一惊一乍的整起情绪来了!
不是老哥,你是真怕假怕啊?
敢情是怕鬼不怕人是吧。”
说着,程实再次亮出了一把手术刀。
瘸腿老汉又吓尿了,他蜷缩在地上,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把剩下的事情全交代清楚了。
听了半天,众人懂了。
小镇最大的秘密就在那座被迷雾笼罩的信仰剧院里藏着,但是由于这个“幽灵”的存在没人走的进去。
拾荒客们想出了很多方法,可只要在前进的过程中露出一点声响,幽灵都会直接定位“入侵者”的位置,并让来人社死加身死。
所以这么多年来,拾荒客们持之以恒的探索也不过是堪堪看清了那座剧场的样子,却始终不得而入。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漫长的耐心,并且拾荒客中也不乏聪明人,于是在某天夜里,桑德莱斯东部和北部的两个大型拾荒客团体背弃了所有拾荒客有序探索的协定,联手向着剧场发起了冲锋
他们觉得幽灵就算再厉害,杀人也得一个一个来,所以只要该死的人足够多,那总会有人运气好能在幽灵被拖住的时候,冲到剧场之前,推开那扇通向神座的大门。
每个人都觉得那个幸运儿会是自己,可事实永远是冰冷的。
拾荒客们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躲在外面的拾荒客仅仅是听“八卦”,就足足听了整整一夜。
而也是那一晚,死亡的人数太多导致剧场外围的迷雾沸腾起来,在此之后所有再进入其中的人,无论是否发出声响都会即死当场,这种恐怖的现象持续了很久才平息,之后拾荒客们便意识在迷雾中同时死去的人不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