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清笑吟吟地说道:“若是如此,道友大可不说便是。”
徐浩阙瞟了一眼顾元清,负手看着外面的乾元界的景色,随后问道:“道友觉得乾元界如何?”
顾元清道:“生我养我之地,自然是好的。”
“如此景象,道友就不怕有朝一日毁于一旦吗?”徐浩阙轻轻说道。
顾元清微笑道:“这话我可以理解为道友在威胁我吗?”
徐浩阙摇头:“顾道友误会了,我太古神宗作为玲珑界第一宗门,向来以维护玲珑界之安危为己任,岂会以此威胁道友,如此宵小途径,也不是太古神宗所为。”
“那阁下此话何意?”顾元清问道。
“以道友之修为,应能轻易破碎此界之空间吧?”徐浩阙道。
“乾元界之空间确实薄弱了一些。”顾元清颔首道。
“不只是乾元界,除我太古界外,哪怕是幻灵界也是如此,这样的世界容不下一尊阴阳破虚境的存在,我的意思,道友应该明白吧?”徐浩阙回过头来道。
顾元清淡淡说道:“阁下多虑了,且不说乾元界自然还会成长,顾某自也不会对生我养我之地出手。”
徐浩阙道:“我自然相信道友不会对乾元界出手,那其他界域呢?就算现在不会,以后呢?即便道友能秉持初心,但阴阳修士寿元悠长,虽不如天变修士这般,劫气凝聚,百年便有天劫之灾,可也并非无灾无难,天人世界从虚幻走入现实,化为内在天地,内外交感,每千年便会天魔降临,此为心魔劫。自古以来,多少修士渡不过心魔劫,自此失了本心,化为魔头。不用徐某多说,道友便应该清楚,一尊阴阳破虚境修士,若是入魔,会是怎样的后果吧?”
顾元清哑然一笑:“说来听道友这话可有些熟悉啊!百余年前,乾元界尚且只是浮游界,便有人以此话劝我离开乾元界,入登天路,与道友此时之话一般无二。”
“登天路?”徐浩阙微微错愕,又叹道:“那时顾道友确实该离开,从登天路进入修行界中,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玲珑界内资源丰富,终究是天道不全,也只有浮游界中尚且有机缘离开,玲珑界却是没了这个机会。”
“可我今日不一样成为了阴阳修士吗?”
“不一样的。”徐浩阙微微失神。
顾元清笑了笑,没有去反驳,没有那必要,有的事情,自己知道便可。
徐浩阙压下心中念头,转头又看向顾元清,说道:“进入我太古神宗,多少人梦寐以求。上一次,道友错过了机会,希望这次不要错失了。”
顾元清淡淡一笑:“多谢阁下好意了,不过顾某不过成为阴阳修士几十年而已,距离千年心魔劫尚且远得很,不如道友九百年以后再谈此事,你看如何?”
徐浩阙的神色越发显得清冷,说道:“道友何必让我为难,入太古界,不论是对道友你之道途,还是对整个玲珑界亿万苍生来讲,都是好事。”
顾元清神情不变,微笑道:“人各有志,我之儿孙皆在乾元界中,顾某也不喜欢有人以所谓的大局为重,所谓的为了我好,而替我做任何决定。”
徐浩阙盯着顾元清道:“看来道友是要让我将话再说明白一点。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皆如道友这般,置玲珑界之安危不顾,或许这方世界早已不再复存,阴阳破虚境入太古界是自古以来的铁律,我太古神宗不会允许任何人危害到玲珑界的安全,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顾元清负手看着远方云海,淡淡说道:“阁下是打算先礼后兵?”
徐浩阙道:“谁都不愿意真走到这一步,每一个阴阳破虚境界的修士对玲珑界来讲都很重要。但是若道友执意如此,我太古神宗也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顾元清似笑非笑的说道:“道友似乎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徐浩阙泰然自若的道:“道友手掌界域令,此山也不一般,但徐某既然敢来,自然也有些把握,何况,即便徐某身殒于此,也不过一介分身罢了,这一次我是接引使,前来好言相劝,以礼相邀,但下一次,来的就不是我,而是宗门长老了。我再劝一句,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前途远大,莫要自误。”
顾元清大笑:“好一个莫要自误,世人皆言太古神宗行事霸道,我还心想你们一般都不插手玲珑界的事情,这霸道之词来自何处,但几次接触也算是亲身见识到了。”
徐浩阙神色漠然道:“有的规矩,若无强硬,如何能够执行?玲珑界的修士们不理解那也没办法,我太古神宗只是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罢了。”
“那倒也是,不过,若顾某不想做的事情,也无人能够逼我,至少,你太古神宗不能。”顾元清语气平淡。
徐浩阙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道友很自信啊?也确实,年纪轻轻便是阴阳破虚境的修士,就算在太古界内,也无人能及,足以自傲,不过,道友,不会以为我太古界与普通玲珑界一样吧?”
顾元清淡淡地道:“怎么?徐道友是想说太古神宗之内有混天大修吗?”
“道友明白就好,你是界主没错,在此界之中,甚至可跨境界一战,但是,道友仅仅只是阴阳破虚境的修士而已,在普通灵界或许已是无敌,但对我太古神宗来讲……依旧算不得什么!所以,道友还是考虑清楚,一步走错,万劫不复!”徐浩阙失去了耐心,言语越发变得尖锐和强硬起来。
顾元清哂然一笑:“是吗?那我倒想看一看,这个万劫不复到底是何模样。只是期望你们考虑好了再动手,有些事情若是做了,便要付出代价。”
徐浩阙眉心之上火焰跳动起来,盯着顾元清道:“我太古神宗自古便存,无数年来,也曾有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但事到如今,我太古神宗尚存,而说这些话的人,却早已不复存在。或许你有所恃,但与我太古神宗相比,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顾元清轻笑:“你还有其他话要说吗?若没有,那就要么动手,要么离开,你既然说自己是接引使,我便不杀你了。”
徐浩阙眉头一挑,神色冰冷:“顾道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可愿入太古界?”
“徐道友,虽有话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若动手,也就不要怪我。”顾元清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徐浩阙感觉不到任何杀机,也感觉不到任何威胁,但不知为何,心神之中却升起莫名的烦躁,顾元清的有恃无恐,让他有着些许不安。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此事我会上报宗门,期望道友来日不要后悔。”
顾元清微笑道:“你应该期望的是,在你离开乾元界之前,我不会后悔放你离开。”
徐浩阙眼神微微一变,当顾元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道心猛然剧烈跳动,根根汗毛竖起,仿佛下一刹那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许僵硬,随后猛然捏动印诀,一道光芒将之包裹,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在了北泉洞天之内,只是他并未发现,当他离开之际,比起本该有的速度要慢上一线。
这是因为在他之前,顾元清并未允许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