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封印巫神的同时。
京城。
司天监上空。
虚空中传来波动,一道裹着巫师袍子的身影,从虚空中跨出。
须发皆白,目光平静温和。
但就是这样一位与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的老者,他的出现,让观星楼上空阴云密布。
黑云滚滚,距离观星楼很近,近的仿佛就在头顶,一道道炽亮的闪电在云层中游走。
老者出现的刹那,八卦台亮起一道道阵纹,对他进行绞杀。
但老者仿佛不在这片天地,任何对他的攻击都不奏效。
“徒孙,你若是有魏渊的破阵之力,师祖我现在就走。”萨伦阿古笑眯眯道。
监正捻酒杯,悠哉哉的抿了一口。
“大奉国力衰弱至今,你还有几成实力?”萨伦阿古在桌案边坐下。
监正冷笑道:“巫神教总坛被灭,巫神即将被封印。
你两次灵肉崩碎,现在又有几成实力。”
萨伦阿古面色惨白,短期内两次被杀,两次重聚,他的确弱了不少。
如果巫神教总坛仍在,他尚有恢复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这种可能性没了。
“天王李长安,到底是何来历,本座算不出来。”萨伦阿古输了,但不甘心。
监正挑了挑眉,“他娘的,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逃去西域佛国或者海外,来这里送死吗?”
萨伦阿古轻笑一声,“徒孙,你炼化原来巫神教旧土,恐怕不会太快。”
“元景失权不久,大奉国运刚刚回归,国力没有缓过来,我还能拖住你。”
监正看了萨伦阿古一眼,“术士动的是脑子,武夫才只知道用蛮力。”
“况且……巫神教总坛正在覆灭,东北三国旧土迟早纳入大奉版图。”
“到时候我就要问你一句,大奉国力如日中天,你猜我涨了几分实力。”
说话间,桌案出现一副棋盘。
“下一局吧。”
“以棋定输赢?”
萨伦阿古有些疲惫:“不,这一局走完,事情也结束了。”
“你师父没跟大奉高祖皇帝走之前,倒是经常与我下棋。
我们以天地为棋,众生为子,有时候一盘棋,要下十几年才有结果。”
“那咱们这盘棋,可要好好走走了。”
监正抿了一口酒,一子落下。
萨伦阿古身体像是脑电波似的扭曲起来,过了半晌才恢复原样。
遥远的康国都城忽然摇晃,宛如地震,大殿坍塌,地面崩裂出纵深数十丈的大裂缝。
萨伦阿古单手虚抬,天地之力卷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观星楼上空,层迭密布的云层里,骤然劈下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却没落在监正身上。
半途消失不见,仿佛劈入了另一个空间维度。
“在大奉的地盘找我麻烦,草率了。”
监正微微颔首,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没有急着再落子。
“不过下棋稳打稳扎的风格和老师很像,原来他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就是不知道那股意气用事的迂腐,是否也从你这里遗传儒圣!”
随着这枚叫做“儒圣”的子落下,萨伦阿古身的巫师长袍里,沁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转瞬消失不见。
遥远的靖国,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海啸,百丈海潮席卷沿海,死伤无数。
萨伦阿古脸色似乎苍白了几分,淡淡道:
“在我看来,他就算是意气用事,就算背叛巫神教,也好过你这个弑师的孽障。
他主掌大奉期间,从未与巫神教动过干戈巫神!”
天地之力卷起一粒棋子,啪嗒落在棋盘。
监正的表情毫无变化,反而泼出杯中酒水,冲散了头顶的乌云。
在大奉境内,只要大奉不亡,他便是超品之下无敌的存在。
监正眯着眼睛道:“武宗当年起事,是大势所趋,五百年前那一脉宠幸奸臣,贪图享乐,以致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老师认为给大奉时间,总能一扫沉疴,还吏治清明。
“我却觉得,不破不立,大奉需要经历一场浴火重生,后来是我赢了。
这五百年的太平盛世,就是我对他传授之恩最好的报答。”
萨伦阿古缓步走到八卦台边,俯瞰京城,“不久前的大奉,与五百年前何其相似。”
监正道:“现在不同,已然重生。”
萨伦阿古没有转身,而是看向皇宫的方向,“我还有一子未落。”
“我知道,我的弟子。”监正头都没有抬,就知道了大巫师的谋划。
“一点都不难猜,你们已经快没有棋子了。”
“你落子又如何,只不过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罢了。”
萨伦阿古的目光愈发深邃,眸光带着深深的哀伤。活到了他这个岁数,真的输了,情绪也能很快平复。
反正已经输了,激愤又能有什么用。
“欺师灭祖,是你这一脉的传统艺能了。”
“拖一拖,未尝不能破局。”
“做梦。”监正嗤之以鼻。
皇帝寝宫。
元景分身正在打坐,突然心头一悸,他知道本体要去靖山城伏击魏渊、李长安。
巫神教总舵的所有高品巫师,加上贞德本体的渡劫阳神,还有西域佛门的原著。
巫神也快苏醒了,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输给李长安。
贞德帝一起化三清的法子,分身分开行动,彼此几乎没有感应。
“应该没有问题的……只要这两人死了,怀庆根基毕竟浅薄,监正不能弑君,大奉皇权还是朕的。”
他缓缓睁眼起身,想出门透透气。
吱……刚打开门,就看到十几个打更人站在门口。
“你是何人,敢拦着朕?”
一位扎着高马尾,一脸桀骜不驯的银锣打更人转过身来,嘿嘿一笑。
“卑职银锣打更人许七安,奉天王之命,贴身保护陛下安全。”
“外头风大,您在里面歇着吧。”
在位近四十年的元景帝瞬间暴怒,打更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却来软禁他!
“放肆!”
铿!铿!铿……
听到喝骂声之后,十几柄佩刀全部拔出,这些打更人们没有丝毫犹豫。
许七安凶神恶煞的瞪着元景帝,“狗皇帝,给老子滚进去!”
接着,他一脚踹在元景帝屁股上,将他踹回了寝宫。
“卧槽……真爽啊!”许七安啧啧称赞。
“下次踹狗皇帝……我来哈。”眯眯眼的宋庭风一脸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