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靖汉用力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后,将身后绑着的「书箱」解下来,
也是满心恨意的一把扯开了黑布。
「秦泽,你干什麽呢?」许源呵斥一句。
秦泽打马从后面飞快冲到最前方,往大雕坠地的方向疾驰而去:「哈哈哈,大人,属下给你打点野味,这麽大的一只鸟可不多见,中午给您烤着吃。」
许源还没来得及再说,秦泽已经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影。
许源神色有些变化:怎麽感觉,秦泽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呢?
「跟上去。」许源下令:「当心埋伏!」
刚才那只大雕落下去,背上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而且那一声响彻长空的惨叫听着怎麽不大像是鹰啼呢?
队伍轰隆隆上前,不多时便追上了秦泽。
秦泽拨着马,在一片红土空地上来回转着查看,嘀咕着:「奇了怪了,
我那麽大一只猎物呢——」
「明明就是掉在了这里呀。」
「地上还洒着这麽多血呢,咋就不见了?」
许源打开望命,朝秦泽又看了一下。
命格:柳相生。
此生机缘,全在无心之举中。
秦泽「命」的颜色,已经由青色普为橙色。
虽然还显得单薄,但货真价实的就是橙色,而且已经凝聚了命格!
许源两天前望命的时候,秦泽分明是浓郁的青色。
秦泽也没那个本事,在一位命修面前,隐藏自己的命格。
那就说明,在这短短的两天中,他的命变得更贵了。
这是为什麽呢?
许源心中想了想,人的命虽然生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固定成型。
但后天的际遇也的确能够有所改变。
比如贵人提携,比如加官进爵,比如刻苦攻读考取功名,比如在乡间贤名远扬,比如舍命救人厚积了功德等等。
许源又想了一下「柳相生」命格的作用,心中又是一动,这一箭莫非是命格起了作用?
许源便一指狄有志:「去检查一下。」
狄有志心细,翻身下马,用手指在地上的血迹中沾了一下,在鼻子下一闻:「大人,是人血!」
秦泽:「人血?」
不等许源下令,狄有志魔下的校尉们,便哗啦一声散开,或是抽出佩刀,或是展开自己本门的能力,严密警戒四周。
秦泽手下那些————一个个东张西望,跟秦泽一样:「啊?是人血?」
「刚才分明是一只鸟啊。」
许源游目四顾,四周山峦丘陵起伏,土壤贫瘠,树长得都不高,荒草杂乱而生。
许源正在用「望命」寻找,忽的就平地里卷起了一股阴风!
平阴风旋转扩散,中心位置上草木瞬间枯萎。
而后随看阴风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草木被夺走了生机!
很快那阴风的范围就到了众人面前。
狄有志怒骂了一声,纵深上前,对着那阴风就喷了一口火。
轰!
腹中火和阴风一碰,阴风猛地炸开,狄有志一声闷哼飞了出去。
周雷子赶紧接住他:「头儿?」
狄有志甩了甩脑袋:,「没事。」
阴风散去后,原本核心的位置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座诡庙。
这庙子一扇门,门头两侧,斜上方各有一孔圆圆的小窗户。
两边的屋檐高高翘起,就像是两只牛角。
屋脊上参差不齐,好像一口乱牙。
庙墙刷着红漆,但怎麽看都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庙门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门环。
秦泽对那东西瞪眼,喝骂道:「什麽怪异!?」
反手又抽出来一只铁杆箭,拉满了弓,管你什麽东西,先射一箭再说。
嗖铁杆箭准确的射中了一个窗户。
啪嗒·——
铁杆箭在窗前折断。
许源看得真切,这箭甚至都没有射中窗户,在前方约麽三寸的地方,直接就断了。
「嗯?」秦泽奇怪一声,既然弓箭不行,那就换其他的兵刃。
秦泽一把抓起马鞍一侧的金瓜锤。
许源拉住了他,轻轻摇头:「不大对头。」
刚才那一箭已经试探过了,现在不能鲁莽了。
许源指向周围,只见数百丈范围内,阴森森灰蒙蒙的一片。
刚才那一股阴风其实并未真的散去。
在庙子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把众人笼罩在了一个特定的范围内。
狄有志沉声道:「大人,咱们怕是被困住,出不去了。」
许源点了下头。
但是出不出得去,总要试一下。
许源做了个手势:「退!」
队伍整体后撤。
秦泽的手下这个时候也变得靠谱起来,队形整齐不显混乱。
秦泽和狄有志一起断后,亲自紧握着金瓜锤,狄有志口中含着火,手里控着金丸。
可是众人一撤,那庙子就跟着移动。
那阴森森灰蒙蒙的范围,始终将众人笼罩其中。
走了几百丈,许源再次抬手,队伍停下来。
然后大家眼前一花,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仿佛根本不曾离开。
「哼!」许源一声冷笑,暗中探手握住了阴阳槛。
刀刀柄入手的刹那,许源两眼所看到的世界骤然离散。
许源捂住自己的左眼,只用右眼向那庙子看去。
那座小庙,已经变成了一尊如同山岳般巨大的惨白头骨!
庙门乃是布满了惨白利齿的大口,两孔窗户是两个深深地眼洞。
白骨头顶上,朝着斜上方伸出两根长达数十丈的扭曲黑角。
整个白骨上,缠绕着数不清的冤魂恶鬼!
这些东西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融入了白骨之中,上半身伸出来,也说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的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惨叫。
两个深深的眼洞中,虚空燃烧着惨绿的火焰。
许源又把目光顺着这巨大白骨向后方望去。
迷迷茫茫之中,可以看到一些飘飘荡荡的锁链,于虚无中散开,锁链的尽头勾着无数怪异的面具。
这些面具各自带在某些人的脸上,
不过面具虽然多,却只有三种样式一种是长眉细眼的白面鬼脸。
面目阴森却偏给人一种搔首弄姿的媚态。
一种是无数白骨拼凑起来的怪脸,
百骨本不规则,却又如同卯一般互相咬合,但不显巧妙,只给人一种强烈的怪异感。
还有一种是没有五官的泥脸,
像是顽拙的孩童,随便用手捏出来的。
眼睛鼻子和嘴的位置上,只是一些凹陷,
被这些泥脸扣住的那些身影,都如同离了水的鱼,徒劳的一下一下抽搐着—·
最后,许源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这巨大的颅骨上。
颅骨的两根巨大牛角之间,似乎是有一片伤痕。
但阴气浓郁如雾,许源无法真正看清楚。
只觉得这颅骨上端好像是被什麽东西咬掉了一口!
许源又闭上了右眼,只睁开左眼—·
这次看到的,和之前却是完全不同。
绝非之前冷清阴森的小庙。
一片金碧辉煌!
前后三殿,每一殿都是雕梁画栋,金瓦铺顶。
门前香火旺盛,一尊一丈宽的香炉中,积满了香灰。
无数信徒进进出出。
甚至有几个,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走一步磕一个头,一直磕进了庙里。
庙中传来悠扬的钟声,和祥和的诵经声。
只是当你仔细去听,却又分不出来,颂的到底是什麽经。
许源把两只眼睛都睁开,眼前还是那个冰冷的小庙。
于是暗暗冷笑:
阴阳两面!
阳面骗人入庙。
阴面吞噬魂魄。
若不是秦泽这一箭,怕是我们到了此地,见到的便是那辉煌大庙,香火鼎盛的场面。
这样的庙子,不管往什麽地方一立,不知有多少痴男信女,会进去拜一拜,奉上几文香火钱。
便也就将自己的魂魄交了出去,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秦泽看到巡检大人悄咪咪的抽出来一柄很合自己胃口的大板刀,顿时眼晴亮了!
我就知道我跟许大人能合得来!
他们都说许大人是个丹修一一丹修有什麽好的?
那一日我也在「河堤」上,我一看许大人那份拼劲,就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武修!
秦泽凑上来,手里拎着金瓜锤,那锤头足有婴儿脑袋大小。
他粗声粗气道:「大人,让我上去,一锤子砸碎这劳什子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