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是吧?」曹睿嘴角扬起指着这位四旬左右的匈奴左部帅:「你竟会背诵此诗?」
刘豹本来站在众人之后,见皇帝点到了他的名字,身前遮挡着的众人纷纷让开,满宠更是扯着刘豹的袖子,将他带到了众人前列。
「禀陛下,」刘豹恭敬施了一礼:「臣家在太原郡,从并州秦使君处得了《武帝诗选》,日日朗读背诵,因而可以背出。」
曹睿轻轻颔首,刘豹既然自夸,那就当然是能背出来的,总不会搞出欺君这种大动作出来。
「轲比能丶步度根,你们二人会背麽?」
轲比能惭愧拱手称歉,步度根也是连连摇头。
曹睿语气故作感慨:「你们看看人家刘豹,以刘为姓还如此有文才,属实与你们不同。」
「你们二人多学着些,回军之后,朕也给你们部族中多派几名教学的儒生。」
两人拱手谢恩,一时真有些困惑住了。皇帝真当自己是寻常臣子了?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刘豹高声诵完了这首《观沧海》,曹睿也不食言,令满宠稍后赏赐绢帛,碣石之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曹睿看向远方海天的交界线,轻叹一声:「此番出征,雍丘王未能随行,真乃朕一大憾事也!若他二十年后再来此地,说不得还能写出一二名篇来。」
皇帝话里有话,这种风雅论文的场合,司马懿也乐得做个捧着皇帝的『佞臣』:「莫非陛下思及雍丘王的哪篇文章了吗?」
「朕想起了两篇。」曹睿微笑点头:「一是雍丘王的《白马篇》,另一则是先帝的《燕歌行》。」
司马懿心思流转,却仍不知皇帝是单纯谈论文章,还是有什麽其他的政治隐喻,因而只得拱手言道:「陛下所说两篇皆是好文。」
「的确好文。」曹睿道:「诸卿可知这两篇都是何时所作?」
司马懿脑子转了几下:「先帝《燕歌行》作于建安十二年,彼时先帝正在邺城留守。」
曹睿又问:「武帝《观沧海》呢?」
司马懿愣了一愣:「也是建安十二年,作于北征乌桓回军途中。」
曹睿淡淡问道:「雍丘王《白马篇》呢?」
司马懿对于曹操与曹丕的研究精深,对于曹植的诗作却并不特别熟稔。
但此处终是有知晓之人。
一旁站着的卢毓轻声说道:「建安十二年雍丘王从武帝征乌桓,亦是作于同一年。」
司马懿微不可查的倒吸了一口气。
大魏立国不过十年,曹操丶曹丕是在场几乎所有人曾效力过的君王,而非什麽远在天边的历史人物。
任何关于这三个人的言语,只要是出于皇帝口中,都是要认真对待的。
皇帝提及二人与雍丘王,三首诗篇还都是作于建安十二年。就在这一年,武帝曹操征乌桓凯旋而还。
如今陛下亦是在征辽东途中……
三首诗篇都是在建安十二年所做,再傻之人也不会以为皇帝是在单纯谈论文章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