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当然一时间想不透彻。
听着葛玄在前面与吴王讲授着那些高深的道家理论,全琮听不甚懂,只觉无聊丶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可当全琮看到吕壹站在一边,如同殿中侍御史一般左右巡视之时,心中的厌恶愈加深了一层。
且先让此辈嚣张些时日!
……
八月一日的武昌城外,骄阳似火,秋老虎依旧酷烈。可再往北面的豫州颍川郡中,却雷电闪动,暴雨倾盆一般的挥洒而下。
百姓们早就被安排到了屋中躲雨,而司马昭与山涛二人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入注的暴雨愣愣出神。
司马昭轻咽了下口水:「巨源兄,许昌最近几年的天气档案,郡中都辑录成册发下来,你我也都看过了。」
「过去几年,可并没有这麽大的雨!当下乃是正午,你看着天色如墨一般,几乎看不见多少光亮。有些反常啊!」
山涛叹了一声:「最近几年是没有如此大的雨。可再往前呢?」
「再往前?」司马昭吸了口冷气:「巨源兄是说黄初四年的大雨?那时我年龄尚小,记不得那麽清楚,只记得好似下了一个夏天一般,而且城中还进了许多水。」
山涛点头:「子上那时是在洛阳吧?」
「对。」
「我在河内家中,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将近三月。黄河丶伊水丶洛水尽皆溢出,而洛阳就更惨了。」山涛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听人说,洛阳城中洪水平地可高四丈五尺!」
司马昭恍然:「我想起来了!巨源兄还记得崇文观发下来的诗选中,有一篇雍丘王的麽?」
山涛问道:「伊洛广且深?」
「对。」司马昭道:「伊洛广且深,欲济川无梁。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
「这诗我有些印象。」山涛接着说道:「而这颍川郡中的天气记录中写得分明,颍川郡中大雨连着下了百日,为史册中仅见之事。而且记录中还说,许昌城的城墙丶宫室都被毁坏许多。」
司马昭叹了一声:「莫非这太和四年,也要如黄初四年一般发水吗?也不知是不是这『四』字犯了什麽忌讳,否则何至于此?」
山涛感慨道:「前些时日修筑堤坝,那时你我还不理解,今日便知晓堤坝之重要了。你我二人在颍川郡中负责屯田之事,方知天下之事为大不易!」
司马昭倚着墙根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谁说不是呢?农事艰难,百业艰难,国事艰难。好不容易风调雨顺几年,可这天气看上去又像是洪水欲来。」
「巨源兄,我今日方知朝廷艰难。你我二人在颍川一地,仅仅面对暴雨丶沟渠就窘迫如此。朝廷上下这麽多郡县丶这麽广的地方,一一都要照看到,岂不更艰难百倍?」
山涛看了司马昭一眼:「那就更需要令尊这种大才之人辅佐朝政了。」
「那是自然。」司马昭回应道:「我父身为三公,在阁中辅弼陛下丶在军中参知军事。我家中叔父为凉州刺史统管一州,族叔为九卿执掌要务,兄长在扬州任从事尽心用命。就不知我何时能坐到他们这种位子上。」
山涛沉默了几瞬:「子上高门子弟,腹中又有才学如此,早晚必为国家栋梁!」
话音刚落,山涛似乎瞧见了远处有个模糊的黑影朝着这边行来,连忙用手肘怼了怼司马昭。
二人看了半晌,才发现那是一个车队。等到车队越走越近,山涛和司马昭才猛得发现,这正是豫州刺史黄权的车驾!(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