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恐怕都会冒出几个指正杨洄的。
其实也不一定,干这种事情,杨洄又不傻,不是绝对心腹,能让他办吗?心腹也不傻,小罪的话,我还能供述一下,抄家灭族的大罪,我死都行。
郭淑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差,因为不单单达奚盈盈被留在了王府,杨玉瑶也名正言顺的每天来探视自己的丈夫。
女人最懂女人,她每次看到杨玉瑶那张脸,就知道这个寡妇必然跟自己丈夫有一腿,那花枝招展的骚媚样,我真想拔光她的牙。
但是呢,她也没办法拦着,所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尤其是今天,元载夫妇着急忙慌的来了王府,见不到李瑁之后,竟然直接去了栖子院,而正在坐月子的韦妮儿,竟然也接待了这两个外人。
这让她有种深深的危机感,觉得自己的大房位置,好像一点都不稳固。
太多勋贵与韦妮儿关系亲近了,加上与盖家的亲事,郭淑已经意识到,韦妮儿对她造成的威胁越来越大。
因此,她非常的苦闷,她不希望宅内不宁,不想与韦妮儿交恶,但也绝对不希望自己这个主母地位受损。
所以她最近总是愁容满面,经常将儿子带到李瑁面前,加深父子感情。
而李瑁自然也看得出妻子的隐忧。
「今后往朔方的家书,交给吴怀实送来的那几个宦官去办,眼下你父亲虽然是知留后,但与节度使其实已经没什麽区别了,」李瑁仍旧趴在床上,探出手臂抚摸着妻子伸过来的手掌,温柔道:
「刚刚有人给我送来消息,王忠嗣被贬出京,这种形势下,我们做事一定要谨慎,宅内那几个宦官,就全都交给你了,怎麽防,怎麽用,我只对你放心。」
郭淑再靠近一些,将脸庞贴在李瑁的手掌心,柔声道:
「我晓得轻重,夫君放心好了。」
郭淑操持王府,可谓是井井有条,她天生就是个贤妻良母,似乎骨子里就带着勤俭持家的天赋,年纪不大,却将王府日常管理的有条不素,天生主母的料。
眼下的隋王宅,原先王卓和严衡,被郭淑赋予了极重的王宅内务,还给他们找了媳妇,这俩人已经彻底融入这里,这都是郭淑的功劳。
就连黎敬仁暗地里知会干儿子严衡的事情,严衡背地里,都偷摸摸的告诉了郭淑,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严衡的心,已经转向李瑁了,他清晰的认清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呢,吴怀实又特麽送来四个宦官,十二个宫女,这些人该怎麽安置,李瑁不如郭淑仔细,男人嘛,心在外,对怎麽管理内务还是不熟悉的。
李瑁轻轻的抚摸着妻子的脸庞,深深体会到,清官难断家务事,杨绛因为贵妃的事情,在府上特别低调,凡事都选择忍让,不与人争,因为她是陪嫁女,而她陪嫁的那个,现在在兴庆宫,以至于她的地位非常尴尬。
而韦妮儿大家族出身,本来就不是做小的料,恰逢其会之下,给李瑁当了小的,但骨子里还是主母的气,加之不需操持内务,有更多的社交时间,直接导致近来有强压郭淑的势态。
李猖还瞧不起基哥管不好自己的家呢,他自己又何尝管明白了?
「近来风波不断,咸宜一直没有掺和,这都是你的功劳,」李瑁抚摸着妻子的下巴,脖颈,柔声道:
「除了父皇之外,你是唯一一个能镇住她的,今后约束咸宜,还要靠你了。」
咸宜,可以说是最近低调的最过分的一个,李瑁的所有事情,她全程没有掺和,就连被打,也只是来探视了一番,甚至都没有骂陈玄礼。
李瑁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妹妹,脾气大,胆子大,无法无天,这种性格最容易好心办坏事,但是郭淑以嫂子的身份,时常与咸宜谈心,将对方约束的非常好,否则若是让咸宜掺和进来,事情还不知道会闹成什麽样子。
而咸宜呢,之所以能被郭淑收拾的服服帖帖,自然源自于郭淑的优良品德,
她知道自己这个嫂子秀外慧中,是绝对的贤内助,心思除了放在家里,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不像自己那个闺蜜韦妮儿,在外面挺嗨的。
实际上,咸宜喜欢韦妮儿的性格,因为跟她性格相近,但是自打哥哥吃了杨玉环的亏之后,她就觉得,媳妇还得是郭淑这样的,不出风头,很少社交,一心操持家宅。
郭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十五就要到了,我要去一趟华阴祭拜大伯,顺道收拾一下娘家,福郎我就不带着了,交给杨绛和乳娘吧。
李瑁叹息一声:「家里全靠你,辛苦了。」
郭淑嘴角一动,颇为委屈的将脑袋钻进了李瑁的脖子下面。
主母有一点,别人是替代不了的,那就是她的对外事务,是代表着整个王府。
李瑁没有时间去华阴的惠陵祭拜宁王李宪,这些事情,都是郭淑在打理,郭子仪的爹,本来就是宁王府家臣,宁王府那帮兄弟,是将郭淑当成自己人的,所以当下郭淑甚至肩负着维持与宁王府的亲近关系。
李他们,可不会认韦妮几。
而正常的人情往来,例如红白喜事,谁家孩子的满月礼成人礼之类的,只要李瑁去不了,肯定就是郭淑去,宫宴上能够与李瑁相携而坐的,也只能是郭淑,
顶着火力与十王宅那帮王妃对着干的,还是郭淑。
这个妻子,是挑不出毛病来的,正妻的子女,其实才是最佳联姻对象,可惜李瑁做不了主,李信那是嫡长,娶谁是基哥说了算。
元载夫妇,天塌了。
王忠嗣这个级别,这个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在外放太守的行列当中,朔方节度使,一级行政大区一把手,成了一个太守,但凡长脑子的都知道,这是犯错了。
犯了什麽错?元载和王秀肯定不知道,因为连王忠嗣自己都不知道。
而元载夫妇来见李瑁,其实就是想请李瑁帮忙打听一下,到底问题在什麽地方?因为王忠嗣是在离京之后,他们夫妇俩才从王震口中知道的。
而王震也是迷糊的,他爹什麽都没有跟他说,收拾好行礼便直接赴任河南了这是非常聪明的做法,当年李世民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之际,担心李位高权重,影响到儿子李治,于是外贬叠州,如果李不肯走,那麽李世民就会在临死前带他一起走,如果李走的利索,那麽将来李治继位再捞回来,便是施恩与人,他就可以接着用李。
而李勒是聪明人,走的那叫一个利索。
「隋王有伤,不宜见你们,我会设法请人打探消息,不过你们也别抱有希望,大将军那个级别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轻易打探到的,」韦妮儿宽解二人道。
元载夫妇之所以见不到李瑁,不是关系不到位,是因为李瑁受伤的部位比较敏感,他可以见一些关系比较亲密的同辈,但是元载夫妇比他低一辈,就不合适了。
人嘛,都要脸,屁股还肿着呢,怎麽好意思见晚辈。
韦妮儿本来都不知道李瑁挨揍,还是令人去兰方院请丈夫过来一下,才知道李瑁屁股也挨揍了,后来叫来武庆,才得知了事情详情,刚才已经在这里骂了陈玄礼好一阵了。
而元载和王秀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从王震口中知道,王忠嗣的屁股也不对劲,离京是坐着马车走的,而起姿势诡异。
「宫内定有大事,我阿爷挨了杖刑,叔叔也挨了杖刑,恐怕牵扯极大,」王温秀一脸担忧道:
「我听说,叔叔被送去过少阳院?」
韦妮儿冷哼一声:「事情传的倒快,那帮多舌鬼,幸灾乐祸。」
元载心情沉重道:「我问过陈黄门,连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我确信,他是真不知道,而不是故意瞒我,因为陈黄门眼下也在打听。」
本来呢,他已经被派给韦抱贞了,今后会给对方打下手,主理运河事宜,但是跟着对方没几天,听说新丰仓那边出了点事,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只好留京等待消息,结果老丈人被贬了,他当时都懵了。
「没有请教过左相吗?」韦妮儿问道。
元载摇了摇头:
「我不敢,左相似乎对我有偏见,平日在省内,都是不拿正眼看我的,我连请教的资格都没有。」
韦妮儿眉道:「如此看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能打探出来的,看样子也只能靠阿郎了,你们也不要怪我,有些事情,我可以去翊善坊,但有些事情,是万万不敢的。」
「理解理解,」元载夫妇忙不迭的点头道。
翊善坊,自然就是指的高力士宅,这次的事情,明显牵扯到了核心机密,韦妮儿胆子再大,与高力士关系再近,也不敢去打听这种事情,这叫规矩。
如果做事总是不按照规矩来,会让人厌恶的,高力士那是什麽人?能跟你说这种事?
人家不说的事情,你不能去问。
元载叹息道:
「我最担心的事情,是泰山此番外贬,恐怕归日无期,朔方和左羽林全都交出去了,说句不当的话,您不要见怪,韦坚这次真是害死人了。」
韦妮儿摆手道:
「我与韦坚虽属同族,但立场不同,这一次大将军,肯定是被韦坚牵连了,
但是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只是外贬嘛,两京襟带,三秦咽喉,荥阳可不是什麽流外之地,圣人对大将军感情深厚,等到风头过去了,不是没有回来的可能,你们俩也不要托关系再打听了,我会与阿郎说的,如果连他都不知道,你们找别人也打听不出来。」
元载夫妇对视一眼,赶忙点头。
眼下太多人都在私底下猜测,王忠嗣究竟出了什麽问题,最普遍的说法,就是牵扯进了太子与隋王之争。
而元载夫妇也比较认可这种说法,但是让他们疑惑的是,为什麽挨揍是他爹和隋王?
不过元载还是机灵的,他这件事除了上司陈希烈谁也没找,也不打算找别人,只是找了韦妮儿,因为他清楚,牵扯的太大,不是他能瞎打听的。
如果不是什麽要紧的事,王震不可能不知道,老丈人连儿子都不说,那就说明,兹事体大。
有些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