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檬跟着点头,盛赞道:“确实,小方身上不只有愤怒,更有一种侠客般的洒脱,很难得!”
结果却让焦国标找到了机会。
他明显还没缓过来,义愤填膺的骂道:“你一边说着不能跟民众较真,一边又对我们这些媒体人进行打击报复,你虚伪!”
“您能算是民众吗?”
方星河用一种特别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小嘴跟淬了毒似的,不再讲逻辑,直接开喷。
“您是韩国泡菜吃得太多,亚硝酸盐中毒出现幻觉了,还是印度咖喱吃得太多,被褐色糊状物体黏住了脑壳?
民众骂我两句,那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人家不靠这个赚钱。
你们疯狂蹭我是什么概念?
为利而来,歪曲事实断章取义虚构造谣入人以罪,明明是蹭热度赚黑心钱,嘴上却冠冕堂皇的为国为民。
没必要,真的,哪怕你们演到自己都信了,我不信!
非但不信,我还要向所有被蒙蔽的青少年,揭穿你们的丑恶嘴脸。”
焦国标确实学聪明了。
明明气得青筋暴跳,却不跟着方星河的逻辑走,而是往死扣帽子。
“你现在不也是歪曲事实断章取义虚构造谣入人以罪?欺负我拙于言辞,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只写了一篇文章批评《青春》,言之有物,对文不对人,广大读者们一定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哟呵,磕一下磕开窍了啊?
王老师、杨欣、陈丹轻纷纷对他侧目,就感觉这货油滑了不止一个等级。
可是……想对付水军头子,这还远远不够。
“哈哈!”
方星河轻笑一声,悠悠然开口。
“好好好,您冰清玉洁,但是您为什么要自带路费参加咱们节目,敢不敢开诚布公的告诉大家?”
焦国标顿时勃然色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刚才意外伤到您了,内心甚是愧疚,帮您做个广告,弥补一二。”
方星河笑盈盈对他点头,礼貌极了。
紧接着,冲着台下招招手,查理快步走来,递给他一本书。
焦国标:w(Д)w
卧槽!这玩意儿他怎么也能搞到手?!
方星河不顾焦国标惊恐的表情,将那本书展开,正对镜头。
“来,替焦大教授打个临时广告啊,他的新书,将于两天后,10月1日,在新华书店面向全国发售。
我们来看看书名,《名士风流——文化名人的报刊生涯》。
类型是新闻史读物,伴随着大量的自传体式自我吹嘘和自我强化,我替你们扫了两眼,唔,臭不可闻。
所以就好这一口的蛆啊狗啊屎壳郎啊,你们万万不可错过。
因为出版社不太看好,所以这是焦教授自费出的书,首印只有2000册,定价8块7毛钱,真的非常实惠。
你们瞧,堂堂北大新闻学教授,名士风流的文化名人,为了多卖几本书,让自己呕心沥屎之作不至于沦为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又是公开批评我又是上杆子来节目里骂我,多辛苦啊?
那些恨我的人,你们要是不帮焦教授把场面撑起来,我可就太瞧不起你们了。
加在一起不到2万块钱的小事,你们加加油,上市当天就给它买爆,别让焦教授这趟折腾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和焦教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替他吆喝两声,聊表心意。
对于他处心积虑追着骂我只为卖书这件事,其实我特别能够理解,要不是赶上刚好有这么个事儿,他这种无才无德也无友的小咔拉咪是真不好做宣传。
生意嘛,舍掉脸皮和良心,卖卖力气,不寒碜。
但是正义嘛……呵呵,2000册,1万7400块钱,仅此而已。
所以,以后大家务必要擦亮眼睛,别对报纸上的乱七八糟那么真情实感,少较真,也别当真,再有人夸我或者骂我,当个乐子笑一笑,就结了。”
“啪!”
方星河随手一扔,把焦教授的大作扔在小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仿佛一记轻飘飘的巴掌,再次扇向焦国标,不疼,但是羞辱感如同尿涌血崩,上头又上脸。
观众席中,寂静了一瞬间。
“好!”
那个提问的眼镜少年猛然起立,一边叫好,一边卖力鼓掌。
随后,热烈的掌声蔓延开,接近三分之二的人拍出了至少500人的效果。
太过瘾了。
一群生活在1999年的青少年,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真刀真枪的干仗可能见过很多,然而这种阴阳怪气、极度尖酸、极致刻薄、却又满是智慧的思辩,真的,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不是简单的骂街,不是用喷薄而出的脏话宣告自我胜利。
这是一场从思维到高度,从反应到语言,从仪态到风姿,全面的、悬殊的、不容狡辩的胜利。
现在的青少年,情绪阈值远比后世低得多,如此敏感的他们,被方星河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撩拨,现在真是要爽爆了。
没别的好说,坚决挺我方哥!
方星河瞥过去一眼,大半青少年都蓝了,狂热粉也又多出一个。
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但是,焦国标可就难受了,破防程度没有之前深,然而伤害性更大,毕竟被揭下了最后一条底裤。
“你胡说!”
他砰砰拍着沙发扶手,明明心虚气短怒不可遏,却咬牙强撑:“谁说我是来卖书的?我可一次都没有提起我的书!”
“那也得您有机会啊~~~”
方星河呵呵一笑,随后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好了好了,您没提,是我主动替您打的广告,大家记住啊,10月1号上市!”
“你你你你你……”
焦国标彻底傻眼了,想解释,根本没得解释;想骂他,又不知道怎么骂……那总不能谢谢吧?
“我我我我我……”
一个小广告,CPU给他干冒烟了,卡了半天,实名大写的捉急。
哈哈哈哈!
一帮青少年笑得前仰后合,被逗飞边子了。
这年月没啥正经笑话,大家都指望着用春晚那几个小品乐呵一整年,而这一幕的喜剧效果丝毫不差,叫人大感意外又大感新鲜。
陈丹轻也是来扬名的,见状,不由为焦国标的结局感到悲哀。
兔死狐悲嘛。
为了缓和场面,也替焦哥解围,他见缝插针的问:“一直写随笔,终究不是正路,小方有没有想过写一部真正的小说?”
“基本定稿了。”方星河嘴角一勾,讽刺感顿时拉满,“到时候,方星河现象可能还要再扩大。”
王檬急忙摆手:“可别再扩了,老头子可遭不住你这么闹,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你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方星河笑得那叫一个洒脱:“被一群蛆人追着蹭几下而已,我都没怕,您怕什么?”
蛆人这两个字真是叫人应激,焦国标本来还想着再养一会儿伤来着,现在又气的蹦了起来。
不过……
他也就蹦了一下,很快就一翻白眼,赌气似的双手抱胸,紧紧闭着嘴巴,死活不动了。
老子就在这儿干坐着混完时长,我看你还能怎么样我!
他有点蠢,有点笨,有点头铁,然而终归还是认识到了彼此间的战斗力差距,决定暂避锋芒,日后再算总账。
陈丹轻瞄了他一眼,他没动静。
陈丹轻又瞄了他一眼,他仍然没动静。
于是,陈丹轻确切地意识到,再指望不上这人扛雷挡炮了。
但是,自己扬名的目标还没有实现,节目还得继续做下去,那咋办?
只能亲身上阵。
陈丹轻谨慎地寻找着切入点,仔细地斟酌着态度,终于还是发出了今天最激进的试探。
“批评你几句就是蛆人了?小方,都是在文化圈里混饭吃的,对待前辈,多少还是尊重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