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道:“这样斯斯文文的,不合我的脾味。”
安青子忐忑地道:“啊,那怎么办,怪我,没有问你喜欢什么。”
“不用问,我准备了的,跟我来!”
唐治伸手一揽,便搂住了安青子的小蛮腰。
呀!这人怎么这般粗鲁!
安青子心里想着,可是,唯有心头小鹿乱撞,却丝毫没有被唐治强搂进怀时的强装娇羞、内心羞愤。
唐治伸手一牵,安青子才发现,他能高来高去,在高大的殿宇楼阁前飞身腾挪,却是用了一只长长的“飞抓”。
那“飞抓”此时正扣在大殿的屋脊上,唐治一扯那绳索,便揽着安青子纵了出去。
身形纵甩之间,唐治足尖点在大殿的墙壁之上,带着安青子,腾腾腾如履平地,竟尔冲到了殿宇之上。
安青子这辈子也没爬过屋顶,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只吓得心儿怦怦乱跳。
唐治笑道:“来,坐!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咱们以星月为幕,以殿脊为席,就在这儿,为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安青子四下看看,哪儿有坐的地方,只好搂着裙子,就在屋脊上侧身坐了下来。
唐治伸手一扯,安青子这才发现,旁边竟然放了一只口袋。
安青子正好奇这口袋是做什么用的,唐治将口袋打开,竟然掏出一只酒葫芦,还有一只烧鸡!
是吃的!
这东西,不该装在食盒里吗?
一方面,安青子受过的教育,让她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种粗犷奔放的行为,似乎再符合“空空儿”的身份不过,对她而言,有一种说不出的野性魅力。
唐治这也就是条件有限,不能带她出宫,否则的话,早就领着这位千金大小姐去吃路边摊,炸鸡配啤酒,再寻小流氓打个架,然后拉着她的手奔跑在小巷街头了。
这种言情剧里让富家千金大小姐沉沦的经典场面,实在不是编剧们你抄我,我抄他,而是确实特别容易打动活在象牙塔里的富家千金。
那种生活优渥、整天沉迷于雅词雅乐中的豪门大小姐、文艺女青年们,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你跟她玩“逼格”,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为什么那么多“文艺女青年”会为一个一穷二白、蓬头垢面,长得也不咋地的流浪歌手着迷?
新鲜感!
她望着你,你望着远方!
在她心里,你就是一副行走的“春药”了。
越是温室里的花,越是向往野外的风和雨。
虽然,它根本经受不住!
“来!你也喝!”
唐治撕了一只鸡腿,塞到安青子手里,拔下酒葫芦的塞子,掀开浅露喝了一口,也递给安青子。
安青子显然从没经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看了空空儿喝酒的豪爽,安青子鼓起勇气,也学着他的样子,猛地灌了一口酒,因为灌的太急,还溅到颈间几滴。
安青子低咳了几声,脸立刻红了,头也开始有些晕。
她觉得她和空空儿像是坐在云端,恍惚中,似乎她成了一个可以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胸臆之间,说不出的畅快!
安青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从那高高的殿宇顶上下来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正合衣躺在榻上,身上被空空儿贴心地横搭了一条薄衾。
空空儿已不知去向,安青子默默地又躺了许久,才隐隐约约记起了昨儿晚上,在殿宇的脊上,毫无形象地与空空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情形。
安青子甜甜地笑了。
她是个没有未来的女孩儿。
安老贼若是成功了,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她和唐治那个傀儡皇帝,都要死。
若是安老贼失败,她这个伪大炎的皇后,活着也会成为朝廷的尴尬。
所以,一杯鸩酒、或三尺白绫,就是她最后的归路。
所以,她很开心,能遇见空空儿这样一个以前的生命中想都想不到的人。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活着的时候能否快乐才最重要。
自从十二岁娘亲死后,她就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与唐停鹤相识后,也是谈诗论画居然。
如今想来,或许当时只有她在认真地谈诗论画。
而现在,她很开心!
这一辈子,有过这么一天,她就知足了。
她记得,昨夜酒醉,躺在硌人的殿脊上仰望着星空。
星空里,空空儿的怀里看着夜空天空中,有一颗流星曳然划过。
那颗星,很亮,很亮!
……
苦命的唐治,可没空儿回味这些东西。
他在睡觉。
昨夜将酒醉的安青子送回寝宫,他便连夜快马驰回了。
所以,清晨车驾起程不久,他就在车中呼呼大睡了。
只是,也许是因为一夜的奔波,他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见了昨夜与安青子屋脊上喝酒的画面。
“这么说来,这个皇帝可并不蠢,他是因为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故意装傻充愣,寻找机会呀!”
“不错!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你不是说,他曾为了保住谢小谢,不惜与安载道针锋相对么?”
“是,那一幕,是叫人钦佩。他从山中来,保留了一份赤子之心。但这一次,我却开始欣赏他了!”
“怎么,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皇帝么?”
“不!我们既然目标一致,就可以联手。但联手,就只是联手。
一个女人,心里已经喜欢了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以再喜欢另一个人?”
“已经喜欢了一个人?”
安青子脉脉含情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但是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
旋即,画面一转,唐治又梦见他已经到了卢龙,鬼方王后领着她的三个儿子气焰嚣张地走进谈判大厅。
双方唇枪舌剑,吵到不可开交时,唐治突然一掀桌案,桌底用胶带贴着两把伯莱塔92FS,单枪装弹量15发。
他抓过双枪,就像发哥一样“砰砰砰”起来。
“哈哈哈哈……”
唐治笑醒了,他一睁眼,就看见贺兰娆娆正坐在身前,弯腰看着她。
贺兰娆娆用好奇而有趣的眼神儿看着他,惟妙惟肖地学着他的口吻:
“我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是证明我失去的,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然后,她笑吟吟地问道:“你要亲手拿回什么来呀,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