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曌成为皇后以后,自然对她百般打压,连带着她的女儿高安公主,也是担惊受怕,从小就养成了懦弱温顺的性子。
令月叫她来,她不敢不来,但是来归来,对着这个陌生的侄儿皇帝,她一样不敢说话。
她就只是忤在一边,令月说话她点头,唐治说话她也点头,你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站哪边儿的。
高安公主正点着头,贺兰隐就来了。
唐治已经给他吃过定心丸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是皇后,那还怕什么。
贺兰隐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跟令月公主吵了起来。
令月晒然道:“先帝是我的母亲,先帝是你的姑祖母,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大呼小叫的?没点规矩。”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连连点头。
贺兰隐挺起胸膛道:“我的女儿,是先帝指婚给陛下的,所以,我就是国丈。公主是陛下的姑母,贺兰隐是陛下的丈人,这么算,咱们俩可是平辈儿。”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连连点头。
贺兰隐越说越起劲儿:“再说了,我贺兰隐还是大宗正,作为大宗正,皇族的婚丧嫁娶,哪一件事儿我掺合不得?”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继续连连点头。
贺兰隐一旦耍起无赖,令月公主还真就讲不过他。
因为从小的教养、生长的环境,使得令月公主不可能做出泼妇骂街的举动来。
而贺兰隐到神都以前,可是在关陇骑射牧马,纵横草原的豪杰。
做大宗正这些年,贺兰隐基本上就是皇族里主持仪式的司仪、处理纠纷的和事佬,一贯慢声细语的,倒是叫人忘了他本来的出身了。
这位国丈那扯下腰带能当马鞭的主儿。
令月公主本意是想给唐治添点堵,事情成败他并不在意,结果却被贺兰隐的顶撞冒犯给真的气到了。
唐治急忙跳出来当和事佬。
“大宗正不必生气,朝臣是有议论,但这是朝臣的权利,朕也不能封了他们的嘴啊。朕受命于先帝,对于先帝遗愿,自然是非常尊重的。”
高安公主连连点头,晋阳公主被吵醒了,茫然地看看令月,一向雍容优雅的令月,今儿怎么胀红了面皮,这是怎么了?
唐治转过头来又劝令月:“姑母息怒,您是朕的姑母。朕的父母均已逝去,姑母你就是朕最亲的长辈了。姑母关心侄儿的婚姻大事,本来理所应当。只是此事,朕已有了主意,姑母就不必劳神了。”
令月公主目光一凝:“三郎已有了主意?你是打算立谁为后?你看看贺兰隐这副样子,他配为国丈吗?”
贺兰隐刷刷两下,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梗着脖子叫道:“国丈应该什么样?我怎么就不像国丈的样子了?”
“大宗正,令月公主,你们两位都是长辈,也是皇亲,陛下面前,如此失仪,成何体统,还请两位息怒。”
关键时刻,小高公公挺身而出,维护皇帝威严来了。
贺兰隐和令月公主同时转向小高,齐声喝道:“闭嘴!”
贺兰隐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指摘本王?”
令月公主冷笑道:“一个皇家的奴婢,也敢如此说话。三郎,你这家教,可该好好地理上一理了。”
小高公公成功地拉了一波仇恨,马上脖子一缩,充起了鹌鹑。
唐治终于抢回了主动权,先是好言相劝,贺兰隐方才悻悻住口,便先皇帝请罪。
唐治当然不会怪罪,哄他出宫,临走时还嘱咐了一句:“晋阳公主年岁大了,劳烦大宗正给送一下。”
高安公主连连点头。
贺兰隐走了,把晋阳公主、高安公主也一并带走了。
他是看到唐治递来的眼神儿,知道自己使命已经完成,这才顺势而退的。
唐治将令月公主请进了同心阁。
同心阁就在丽日台前方不远,是皇帝在此休憩“望海”,舒缓身心时,就近处理国政的地方,御案上还散着一些没有批阅完的奏章。
小高公公急忙将奏章分类整理好,同时,已有宫娥呈上茶来。
令月公主只扫一眼,心中已有计较,唐治身边,最倚重信赖的内宦,以后怕就是这个小高了。
如果不是久侍于君前,不可能如此了解唐治,毫不犹豫地就将各种细务处理下来,很显然,他是了解皇帝的习惯,也是了解皇帝处理国务的细节的。
可惜,当初没有在他身上投资……
“姑母,这是今年的常州阳羡,你尝尝。”
唐治殷勤劝茶,令月公主收回心神,淡淡一笑,道:“三郎不必如此客气。你也不要觉得姑母多管闲事。
三郎啊,你刚刚登基坐殿,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甚至地方大族名流,全都因为国号之争、立后之争搅和了进来。
他们彼此攻讦弹劾,大员纷纷落马。而你却不慌不忙的,这样下去,是要伤了国家元气的。姑母与三郎,一损俱损,看在眼中,岂能不急呀?”
唐治微笑道:“姑母说与朕一损俱损,确是肺腑之言,不过,姑母与朕,也能一荣俱荣吗?”
令月公主一怔,浑身的警觉细胞都瞬间活跃了起来:“三郎这是何意?三郎是君,姑母是臣,姑母与三郎能否一荣俱荣,这……不是取决于三郎吗?”
唐治道:“姑母能这样想,朕很欣慰。那么,朕有意成全姑母,与姑母共富贵,不知姑母意下如何?”
令月公主的美眸下意识地一眸,审慎地看着唐治,道:“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