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今日这般着急忙慌,身着朝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直接前来拜访,不就是因为今日大朝会上发生的那些个糟心的事情吗?
不过细想之后,也能够理解和明白。
太子爷这是不想与之他们多言,不愿意主动提起,乃是想要他们两人主动说出口,而非太子爷主动问出口。
此举亦算是,作为上位者,应当有的姿态,可于当下的事情上,退可攻进可守。
想着,想着,金忠和夏元吉两人彼此对望了彼此一眼,倒也不再有分毫的做作和浪费时间,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绪之后,由金忠率先出言,打破当下宁静的氛围,道:
“禀太子殿下。”
“今日大朝会,汉王殿下胆大妄为、突然发难,此间牵扯到这么多的人,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倘若真的依照汉王的手笔,任由汉王殿下如此行事的话,今日参加朝政的官员,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而锒铛入狱,甚至是抄家灭族。”
“当然臣非是说要给这些个人求情,也明白这些个臣子的行事作风,确确实实的可恶、令人无比的厌恶和可恨,但是实乃此消彼长的这个道理,想来太子殿下自是比之老臣明白。”
“此事,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万万不可任由汉王殿下胡来啊!”
“不然.”
这话说的是相当的含蓄,并且在极为恰当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虽然金忠掩饰的很好,同时也于言语中率先表明了,非是要给那些个人求情,转而直接言朱高炽的地位,担心朱高炽地位受到威胁,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但彼此都是聪明,虽看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话语里面的隐藏寓意,又怎么可能彼此品味不出来,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和不明白,只不过为了彼此的脸面上好看,都相对的含蓄而已。
当然此间最为重要的一点,则就是金忠和夏元吉两人,因朱高炽在朝堂上的表现和做态,让他们也有些拿不准朱高炽的心思,不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他的真实态度。
为此不得不选择最为稳妥一点的方式和方法,那样的话,纵使真的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也让朱高炽挑不出他们半分的毛病来。
见着两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要知晓自己心中真实的意图和想法。
朱高炽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两人的问题,转而眸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此情此景,刹那间让原本气氛相对融洽的别院内,氛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阴翳和紧张了起来。
察觉着朱高炽突变的态度,顿时也让站在一旁的金忠和夏元吉两人,心绪在此刻被轰然提了起来,不免有些惊惧和惶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站于一旁的夏元吉,自是不可能再坐以待毙,赶忙微微躬了躬身子,准备为金忠之前的言语找补,妄图为之打圆场的同时缓和当下压抑的气氛。
“太子殿下.”
不过话刚刚出口,后面的话还未说完。
只见一旁的朱高炽半眯着双眸瞬间从两人身上收了回来,与此同时其冲着一旁言语的夏元吉摆了摆手,紧跟着出言打断,道:
“行了。”
“不用解释,不用多言,孤的心里清楚。”
说到这里,朱高炽略微的停顿了一下,微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冷冷的看向一旁的金忠,沉声出言道:
“金老大人.”
“你也是朝廷的老人,入朝为官多年,亦是饱读圣贤书之人。”
“于此间,既然你说到这个事情上。”
“那么孤也心中不禁有着些许的疑惑和疑问”
“不说别人,就在金老大人的心中,究竟是国家和朝廷的利益重要,还是个人的荣辱和得失重要?”
“不知这个问题上,金老大人可否给与孤一个确切和恳切的答复呢?”
此言落罢。
将金忠与夏元吉两人给整的愣在了当场,同时在细细的品味太子爷反问之言语时,亦是不免越想愈发的心惊和胆寒,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宛如一声惊雷,瞬间于两人的脑海中炸响开来。
是啊!
国家和朝廷的利益更加的重要,还是个人的荣辱和得失更加的重要?
毫无疑问
这个问题问的,乃是相当的有深度,相当的有意思。
不过却是要分很多类情况以及很多种所站在的角度和地位,但是别人如何想和如何做,对于金忠和夏元吉两人来说,以他们两人的地位、以及所处在的位置。
那么必定要站在大义的位置,只要站在大义上面,那么就肯定国家和朝廷的利益要高于一切。
为此,金忠不敢有分毫的犹豫,赶忙躬身恭敬的行礼回道:
“禀太子殿下”
“于臣而言,自是国家和朝廷的利益高于一切。”
“常言道: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
“倘若没有国家的话,那么身于此人世间,与之那些个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之此言,见着金忠神情郑重的回答,站在一旁的夏元吉,也是瞬间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不敢有分毫的犹豫,赶忙出言肯定道:
“回太子殿下”
“金老大人所言极是,臣亦是如此想和认为的。”
得到两人言辞确凿的答复,朱高炽目光深邃的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的时间,之后幽幽的开口言道:
“唔”
“说的很好听,孤听之心中也觉得异常的欣慰。”
“不过.”
说到这里,朱高炽略微停顿了一下,原本平静淡然的面庞,此刻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温和的眸光于此刻,亦是变的森然阴翳,声音亦是紧跟着突然拔高,怒声道:
“既然诸卿,如此的明事理,将这些个问题,看的如此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