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怨忧伤事先有所准备,崔提克刚跑出去一里多,被一个武修的亡魂拦住了。
崔提克无奈,只得与对方战斗,左安娜道:「你还是把我交出去吧,或许能帮你多拖延一点时间。
「关键我要的不是一点时间,如果我只需要十几分钟,我早就把你送出去了,但我需要的是几个小时,所以必须要找合适的时机才能把你送出去。」
左安娜喘息道:「我觉得类似这样的想法,你真的不用当我的面说出来。」
「当初你们的确没说出来,可你们做出来了,否则我的弟弟也不会活活饿死。」
崔提克冲出山洞,和武修鬼仆打在了一起,刚才在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多看左安娜一眼。
黄昏时分,崔提克看了看怀表,他已经拖延了五个多小时。
可他正在怀疑一件事,这样的拖延到底有没有价值?
之前的旅修传声筒因为病重,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可怨忧伤又换了一个传声筒。
他鬼仆的数量很多,随时可以更换,而且战力都不俗。
关键他们不是集中出现的,最新一批鬼仆在五分钟前第一次出现在了崔提克面前,这就意味着崔提克要针对这批鬼仆重新拖延六个钟头。
最可恨的是,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崔提克一直没能走出怨忧伤的迷魂阵,他找不到向刀劳鬼求助的机会。
怨忧伤是个战术大师,他用耐心周全的战术,打的崔提克还不了手。
而此刻崔提克遍体鳞伤,体力也所剩无几。
看着眼前圆润妖娆的传声筒,崔提克提了个建议:「我放弃抵抗,你给我个痛快吧。」
传声筒是个女子,但声音却是男的:「我反对,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放弃生命,你准备好了陷阱,想要引诱我上当。」
崔提克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看着左安娜,微笑道:「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现在连求死都没机会。」
左安娜低下了头,她流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崔提克什么都不想听,他从腰间拿出了两支手枪。
手枪在普罗州的用处有限,因为哑火的概率很高,其他对付亡魂的武器都耗尽了,能用的就剩这两把枪。
崔提克对着冲上来的武修鬼仆连开了三枪,结果一枪也没响。
本以为武修鬼仆即将出手反击,却见他面无表情,朝着山坡下方走了过去。
这名鬼仆貌似失控了。
「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传声筒想要拦住武修鬼仆,武修鬼仆随手丢了两块石头,把传声筒打翻在地。
传声筒挣扎起身,还要追赶,山坡上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你拦不住他的,当心他伤了你。」
「谁在说话?」传声筒四下张望,却一直看不见对方。
「你是一个聪明人,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胜算了,为什么不早点离开?」
怨忧伤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胜算?」
「刚才那个武修鬼仆,他对你并不忠诚,你是靠着束缚的手段来实现对他的控制,可实际上,魔修所谓的束缚手段就是一根看不见绳子,我没说错吧,前辈?
可那根绳子已经断了,绳头在我手上,对你来说,那个武修鬼仆,现在已经归我了。」
崔提克听着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这人是何家庆?
他为什么会来刀鬼岭?
崔提克判断的没错,来人就是何家庆。
怨忧伤听过何家庆的名字,但没见过他本人,而今第一次相遇居然被何家庆偷了鬼仆,这份实力,配得上怨忧伤一句称赞:「是个有本事的后生。」
「前辈,你十多年前在普罗州成名,而今算起来,年纪也不大,咱们都是少年郎,看在这场缘分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
怨忧伤感觉自己受了侮辱,但他并不气恼:「你只操控了我一个鬼仆,就想彻底打败我,不觉得这有些儿戏么?」
何家庆道:「一个鬼仆就够了,他知道你在哪,而且很快就会找到你,等看到你的本体,我能轻松杀了你。」
怨忧伤道:「你以为我不会动?你以为我会留在原地等着你杀我?」
何家庆还真就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就赌你不会动,这是刀鬼岭,能找到个藏身之所不容易,乱动一下可能就没命了。」
怨忧伤道:「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我已经在刀鬼岭上坚守了几个小时,并没有刀劳鬼发现我。」
何家庆也给了一句称赞:「我很钦佩你,有一位老前辈也曾想在刀鬼岭上袭击崔医生,可他没能成功,你却成功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不值得就这么死去,你应该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传声筒不说话了。
躲在怀恩村里的怨忧伤本尊,正在做着权衡。
如果能击杀崔提克和左安娜,回到朝歌之后,他将获得很高的声望和地位,
以后肯定不会再被年尚游驱使,地位甚至有可能在年尚游之上。
但赌注如果是生命,这就得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了。
权衡再三,怨忧伤最终决定放弃这一机会,他从民舍之中走了出来,刚到院子,看到何家庆正在院门口,冲他招手。
「来,咱们好好聊聊。」
一听这声音,怨忧伤发现这就是刚才在刀鬼岭上和他说话的何家庆。
之前还在山上说话,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院子?
「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怨忧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给你带路的鬼仆都还没有回来。」
何家庆笑道:「我说让他带路,你还真就信了?我找到了那根绳子,既能找到他,也能找到你,绳子都有两个头。」
难怪何家庆能迅速的切入战场,他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魔修操控鬼仆的技法。
怨忧伤把手放在了腰间,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何家庆拿出来两张黄纸:「是不是要找这个?别冲动,要论偷袭,你还差得远。」
怨忧伤并不慌乱:「你是贼,比偷,我肯定不行,那咱们就不偷袭,我身手也不错,咱们当面来硬的。」
何家庆竖起食指,放在了嘴边:「别弄出太大动静,崔提克已经下了格杀令,刀劳鬼就快找到你了。」
怨忧伤觉得何家庆也不敢弄出动静:「难道刀劳鬼就找不到你么?」
何家庆摇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动手的时候,可以不出动静。」
怨忧伤神情略显绝望,两行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何家庆一愣:「你哭什么?」
怨忧伤抽泣一声:「因为难过。」
「为什么难过?」何家庆愣了片刻,觉得鼻子一阵阵泛酸。
半个钟头之后,何家庆回到了山坡上,来到了崔提克近前,身边还跟着几个刀劳鬼。
在路上,何家庆暴露了行踪,等于被刀劳鬼押送回来了。
崔提克道:「你身手退步了,这么容易就被刀劳鬼发现了?」
何家庆没有言语,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崔提克这才发现,何家庆的眼晴哭得通红。
崔提克十分惊讶:「你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杀了怨忧伤,心里难受了?」
何家庆摇头道:「我没杀他,他兼修了哭修,我中了他的技法,身手确实变差了。」
崔提克慨叹道:「拥有这么强大的心智,还兼修了两个道门,怨忧伤,这人不可限量。」
「是,挺厉害的一个人,倒退十五年,他还只是个魔修,已经能让普罗州闻风丧胆,谁能想到他把哭修也练到了这种境地。」何家庆擦了擦眼睛,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崔提克想了想:「他的名字叫怨忧伤,或许他当年就兼修了哭修,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何公子,你救了我的命,我不喜欢亏欠别人,我该支付给你什么样的报酬?」
「不需要你支付,有人替你付过了。」
崔提克想了想:「你说的是货郎?」
何家庆没回答,他流着眼泪看着崔提克道:「你知道么?我很孤独。」
崔提克和何家庆拉远了距离:「请你不要跟我说这种话。」
何家庆起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左安娜问崔提克:「货郎知道你遇到了危险,所以让何家庆过来救你?」
崔提克点点头:「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这样。」
「货郎居然时刻掌握着刀劳鬼的状况?」左安娜十分惊讶。
「你觉得这里有这么多刀劳鬼,货郎会放任不管?如果他真的不管,我的梦想早就实现了。」崔提克帮左安娜包扎了伤口,回身去打理罐头盒里的小花。
浇过水,添了点肥料,崔提克回头问左安娜:「他为什么说自己很孤独?」
左安娜看着崔提克,语气中带着些许温柔:「也许是因为他想起了某个人。
+
李伴峰进了随身居,从正房开始,一房接一房,向后走去。
刚入门的时候有一房,每晋升一层后又会添一房。
十层被他跳过去了,云上四层不是在随身居普升的,算上三房,随身居一共有十三个房间。
一直走到十三房,李伴峰停住了脚步,开启了连阔洞房之技,在侧墙上慢慢摸索。
他摸索到了些许缝隙,用力推了一下,缝隙随即消失了。
还差点意思。
李伴峰连续用了几十次技法,每一次都倾注了全力。
眼白之中遍布血丝,李伴峰始终一刻没停,终于在墙壁上推开了推开了一扇门。
哎嘎~
在这扇门的后边,李伴峰看到了木制楼梯。
他笑了,这楼梯他很熟悉。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他看到了江玲儿。
江玲儿正坐在床边做刺绣,她抬起头,看着李伴峰,露出一丝笑容。
「连洞房,练到了七分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