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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陛下朱批:先用一批

第879章 陛下朱批:先用一批

教育是极为昂贵的,即便是抄家,抄家的速度都赶不上丁亥学制吃钱的速度。

就是把大明势要豪右、乡贤缙绅全都抄家,也不够丁亥学制的建成。

要想办好丁亥学制,需要大明整体富起来,不仅仅是沿海地区富裕,大明是一整盘棋,只下沿海地区,会把大明朝彻底搞得分崩离析。

一个无限提供劳动力、提供人才、内部关税几乎为零、只在销售地征税的大市场,往往需要数次武力征服,才能获得,比如大明征伐倭国,征伐了这么多年,才最终得到大明想要的,人力、市场、矿产等等。

大明这一个整体,沿海地区自动获得了一个劳动力、人才、没有关税、政策阻碍的超级大市场,东南沿海的繁荣,是属于整个大明。

袁可立会试、殿试的文章,说的也都和大明是一整盘棋有关。

“宋巡抚,姚光启卖海带,船被人给劫了,人被关在了地方的衙门里,三年才出来,鲜盐厂卖的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让人恐惧的东西,但很快,张冠李戴,就有人把这鲜盐变成了味粉,姚光启遇到的困境,山东地面有没有遇到过?”朱翊钧说起了海带、鲜盐生意,询问山东的困境。

他用了一个劫字,给这个案子定了性,这不是地方保护主义,而是公然的劫掠。

宋应昌吐了口浊气,才无奈的说道:“那一条船,是山东南下到松江府的船,本来要运往湖广,这都是姚光启在京师谈好的买卖,却被查办了。”

宋应昌显然不想谈这个问题,而是回答了一半,姚光启在池州府被劫的那条船,是山东的船,宋应昌如何不知道?而且还是提前谈好的,但他只陈述了这一事实,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立场。

“朕听说,这衙门里的班房,比牢房还难蹲。”朱翊钧显然不会轻易松口。

这口气姚光启咽了,宋应昌咽了,王一鹗咽了,连王崇古都咽了,朱翊钧不想咽这口气,这个事儿,必须要掰扯清楚和明白,海带可以有效防止腹地的大脖子病,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就走不通商路!

宋应昌见陛下非要说,攥紧了拳头,仔细思索之后,才说道:“陛下圣明,蹲班房确实还不如蹲牢房。”

“池州地面要船东、伙计攀咬姚光启,弄虚作假,用发霉的海带以次充好,目的自然是借着姚光启,牵连到王次辅的身上。”

“船东和伙计,都是山东人,他们本身都是靠海吃海的渔民,姚光启为山东海带田拼过命,脸上留了疤,船东和伙计都是硬汉子,死活不肯攀咬。”

“悬了三年时间,人被救了出来,可惜,一个疯了,一个傻了,还有三个伙计,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

宋应昌那时候已经是山东按察使了,蹲班房是在衙门里,这就是地方官吏的自留地,没有任何人监察,那就是可劲儿的折磨,三天不让睡觉、一口水食也不喂、每天要挨三顿揍,怕把人打死了、裹上棉被再打,如此种种,船东和伙计一共五个人,没有一个善终。

人出来的时候,已经骨瘦如柴、面有菜色,都活不久。

说是搭救,其实就是怕人死在了池州府衙门里,无奈之下才选择放人。

朱翊钧半抬着头,平静的问道:“所以山东为什么要咽下这口气,是觉得告诉朕,朕不管吗?”

“连陈大壮都相信朕会给他个公道,兖州孔府,朕背上千古骂名,也要把他们这孔府连根拔起,朕不值得山东万民信任吗?非要等到选贡案爆发,朕才知晓此案。”

“难道是当年铁铉旧事?如果是因为如此,朕不认可。”

朱棣在济南府差点被铁铉诈降,用千斤闸给杀死,朱翊钧南巡也不进济南府城,这是个解不开的疙瘩,如果因为一百八十年前的疙瘩,山东上下,就觉得皇帝不会主持公道。

朱翊钧不认可,兖州孔府可是四大案之一!

“为了卖海带!湖广、四川、贵州、云南,都要走长江一万里的水路,这海带生意背后是四万户渔民的生计,池州府事后,运海带的船,反而顺利了起来。”宋应昌赶忙回答了陛下这个问题。

陛下当然会主持公道,但胶州湾种海带的渔民怎么办?

朱翊钧看着宋应昌,他很愤怒,又很无奈,这其实是个选择的问题,是选择公道,还是生计?

“也不是咽下了这口气,这不是池州府地面有条船过运河北上,被我们济南府给查办了,算是把人换出来了,只是…哎。”宋应昌是按察使,事儿是他做的,他没有遮掩。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目的是攀咬姚光启,把人折磨成了那般模样,宋应昌觉得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为难池州船的船东和伙计。

但池州府官吏们,可没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朱翊钧扶额,揉了揉额头,摆手说道:“一个大明,居然换起了俘虏?简直是天下奇闻,这件事和选贡案并案调查,朕是大明皇帝,这种事一定要重办严惩,否则日后谁会把朕当皇帝?”

池州海带船案,是万历十四年发生,最近才算是有了结果,山东地面错误的估计了斗争形势的严峻,宋应昌以为就是个利益之争,没成想,对方根本就是奔着掀起倒王风波去的,山东地面吃了个闷亏。

一般情况下,朱翊钧不会翻旧账,但选贡案为引子这个案子,朱翊钧要翻旧账,而且大翻特翻!

池州府上下,凡是经手这件事的官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也肯定不是唯一一次,山东的反应是极为激烈的,池州府才把人给放了,过去数不清的烂账,要一起清算。

否则日后,就没人会听从圣命,朱翊钧也没办法跟投献的1387家交代。

“臣谢陛下隆恩。”宋应昌看陛下要办,也没阻拦,他眉头紧蹙的说道:“陛下,臣是浙江仁和人。”

“哦?就是万历十三年朕去南巡的时候,下榻的官舍,被人纵火的那个仁和县吗?”朱翊钧看了眼赵梦佑,怪不得自从宋应昌觐见之后,赵梦佑都站到了皇帝一臂的距离,感情是防着宋应昌。

“浙江就一个仁和县,臣所在的仁和宋氏,也算是颇有家资。”宋应昌再俯首说道。

朱翊钧点头说道:“仁和宋氏,朕知道,仁和县第一家奉旨还田,也在投献之家的名册上,而且在前百名之内。”

仁和宋氏可不是颇有家资那么简单了,不是半县之家,但也是实打实的势要豪右。

“陛下,浙江的势要豪右、乡贤缙绅也不都是反贼。”宋应昌坐直了身子,这也是他面圣的第二件事,不是劝仁恕,而是表达自己的立场。

宋应昌有些感慨的说道:“臣履任山东快二十年了,臣刚到山东的时候,山东响马很多,兖州孔府在,山东的响马就少不了。”

“兖州孔府,地方官员谁都惹不起,也不敢惹,这也就罢了,投靠孔府的地方豪族,更是视法律为无物。”

“臣在做济南知府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案子,是孔府的走狗陈氏,这一家人嚣张跋扈,出了事儿,就往孔府门里一躲,臣连抓人都没办法抓,因为开罪不起,哪怕是臣愿意开罪,也没人会认同。”

“反而会把事情办得更加糟糕。”

宋应昌没有谈浙江问题,而是先说起了山东的情况,兖州孔府就像是压在山东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让百姓喘不过气来。

陈氏的案子就是个典型,宋应昌刚刚履任,就有人报官,案情倒是十分简单。

历城乡野有一个王老汉,世代务农,家中有田三十亩,勉强算是中人之家,女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女儿,这陈氏上门求娶纳妾,王老汉不从,陈氏纵容家丁、奴仆强夺王老汉的女儿。

这女儿很快就死在了陈氏家中,王老汉不知女儿已死,敲了鸣冤鼓,最后也没见到女儿最后一面。

隆庆四年,宋应昌刚刚履任济南知府,他非要办这个案子,最后陈氏把一个家丁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所有人都劝宋应昌,适可而止,就追查到这里,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否则王老汉一家性命不保。

如果宋应昌非要陈氏家主和公子伏法,陈家不敢对宋应昌如何,但绝对能弄死王老汉全家老小,这种事在山东不止一次发生过。

宋应昌自那之后,就知道,当官就是妥协,你不妥协,就会更糟糕。

到了兖州孔府倒台的时候,这陈氏也被宋应昌查办了。

“朕听明白了,宋巡抚的意思是,一旦这些逆党成了浙江实际上的土皇帝,第一个遭殃的不是别人,正是浙江百姓。宋巡抚突然谈到了兖州孔府旧事,是这个意思吗?”朱翊钧觉得自己理解应该没错。

“逆党不一定是江浙人,但是任由他们胡来,第一个受苦的绝对是江浙人,不仅仅是浙江,还有江左、苏州、松江,全都要受苦,这些逆党不能代表浙江万民。”宋应昌看陛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明确,陛下的理解是对的。

朱翊钧立刻想到了一个词,东林党人。

历史和地缘,让东林党诞生在了浙江,但这不是浙江万民的选择,东林党人也不一定全都是浙江人,但他们祸害了整个浙江的百姓。

东林党人和兖州孔府,在属性上是完全一致的,造成的危害也是可以预见的。

“绝对不能让他们成事。”宋应昌更加直接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作为浙江人,作为浙江仁和豪奢户,拥护陛下对浙江地面逆党的清洗,也必须要清洗,否则浙江的万民,就要和山东百姓一样的受苦了。

山东百姓,刚刚从兖州孔府这座大山下面翻了身,而宋应昌的家乡,马上要被大山压住,而皇帝陛下携雷霆万钧之势,不让这股逆党成事,宋应昌作为浙江人,表示支持。

这不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而是为了浙江百姓,没人愿意自己的家乡乌烟瘴气。

一些江南的百姓,会觉得陛下在为难江南人,在为难浙江人,但宋应昌更希望这些百姓,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阶级,这些逆党成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江南人,浙江人。

皇帝在浙江还田,宋应昌也希望这些分到田的百姓,清楚该支持谁。

“朕答应你。”朱翊钧没有含糊不清,而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他活着一天,这些逆党,就绝不可能成事,露头就杀。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大明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朕!大明的天只有一片,那就是朕!

朱翊钧十七年振武,风雨不断,就是为了把这个皇帝,站着当了。

“臣告退。”宋应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选择了离开,他递交了工作计划,也表达了自己在选贡案上的立场,更以浙江势要豪右的身份,表达了对浙江还田的支持。

还田很好,废除贱奴籍也很好,可以让人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人就该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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