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滋溜溜地往门缝里灌,桃子裹着一张床单在甲板上滚来滚去,从一个墙角滚到另一个墙角就是找不到一个暖和点的地方,桃子叹口气。
突然身后也响起一声微微的叹息,桃子下了一跳,刚想叫嘴却被捂住了。
眼前是个蒙面人,随时他蒙着面桃子还是认出了他,使劲想把他的手扒拉开。
那人低声说道:“老桃,是我。”
“我知道是你。”这人竟然是小刁,桃子废了好大劲才把他的手扒开,“你小子要闷死我!”
“你小声点。”话没说完又差点被他捂住嘴。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我那天见你上了一艘好大的船,你小子如今可是发达了!可是你怎么又到这来了?”
小刁叹口气道:“发达个屁,原本是发达了,无奈叫我遇到个丧门星。”又说,“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走吧。”
“去哪?”这句话是两个人同时说的,一个是桃子,另一个就是小刁说的那位“丧门星”。
他靠着门,只穿了一件牙白色中衣,一双眼睛黑黢黢地盯着桃子和小刁。桃子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就陷入了沉思,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只是看着他的模样不禁缩缩脖子,深以为“丧门星”这三个字用的贴切。
相比桃子的镇定,小刁就显得有些一惊一乍,他腾地跳起来,一通不知所谓地大呼小叫,接着竟扑通跪下了。桃子看着小刁,只觉得十分丢脸。
结果是丧门星披着外衣坐在床上,小刁依旧跪着,桃子依旧一头雾水。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灯芯玩,火光暖暖的时明时暗,晃得她想睡觉。
“这么说,老桃是你。”丧门星自言自语道,“我只当老桃该是个上年纪的。”
桃子抬头看看满脸威严丧门星,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便点点头,说道:“我只当你是我爹娘派来寻我的,原来又不是。”
丧门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小刁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拉住桃子拔腿就跑,刚要开门只见眼前白光闪过“嘡”一声一柄剑斜斜地扎在门把上,距离小刁的手不过分毫,小刁“嗷”一声又跪下了。
桃子被那一剑吓了一跳,精神了一些,见小刁这幅德性,知道他是走不掉的,何况她也没心情考虑走不走的事,她只是有点扫兴:原来又错了,不是她爹娘来找她的。
“那东西现下何在?”丧门星问。
桃子摇摇头,她的心思
根本不在这上头,却突然听小刁又嗷嗷地叫起来:“怎么不知道呢,就是咱们那回五五分账,平白多出来个泥胎的菩萨,你就收着了。”
小刁前言不搭后语地扯了半天,桃子只听着泥胎菩萨隐约有些印象,当时她刚拜了朱大师不久,别离居里就有人丢了东西,桃子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竟是小刁干的,且已经找了买家。两个人一合计索性还那失主一大半,留一半卖了两个人五五分,失主许给桃子找回东西多半会重金答谢,如此那赏金他二人又五五分了,竟比之前一味地偷得的更多,这次之后两人就谋划出一条新的致富之路。
桃子记起来当时似乎确有一座泥胎的菩萨,还回去时那失主说不曾有这个,桃子只当是小刁错把从别处偷的放混了,可是给小刁看却也不记得偷过这个。桃子只好自己留下,但她一向也不求神拜佛,只是把它端端正正放在柜子上,直到前几日朱大师把她屋里所有东西都倒腾到了当铺里,那时她便没有留意那菩萨去哪了。桃子把前因后果大略一说,又说道:“那菩萨或许该在当铺里吧。”
第二天一早,桃子就被拎下了船,这对桃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反正她想知道的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她也该回去了,只是想到朱大师的铁勺她就脑袋疼。
小刁是很不情愿的,他先是很威武地说没钱骑马,后来被丧门星用刀架在脖子上就老实了,又偷偷和桃子商量趁机逃走,又被丧门星意味深长地一瞥给生生扼杀了,现在垂头丧气地坐在茶肆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