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岁是自己人，性情耿直暴躁。若不当场阻止，粗言秽语他张口就来。若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对洪福岁很不利。</p>
除非有小郡主在，不必将军提醒，他宁可憋死也不敢说难听的话。</p>
怕她学了去，将来回京丢他与北月氏的脸。</p>
“将军放心，阿福自有分寸。”旁边的焦副将笑言，举起杯盏向对面的监军遥遥一敬，“这次大家能逃过一劫，赵监军功不可没，末将在此敬您一杯……”</p>
岔开话题，省得阿福言多必失，遭人惦记。</p>
营中原本不许喝酒，今天例外。不仅将领们有酒喝，士兵也有，庆贺大家死里逃生。</p>
“不敢，不敢，我也没做什么。”八字胡的赵监军笑吟吟地举盏还礼，“若非焦副将果敢勇猛，带人不声不响地采回大量药草，我等如今已是凶多吉少了。”</p>
他的确没做什么，不外乎赞成大将军派人前往燕蜀边境偷采药草罢了。</p>
一般情况下，监军虽无领兵权，但除了监督行军情况，某些时候也有发言权。若大将军一意孤行，等将来回京被他参一本，北月彦就得受罚了。</p>
“诸位不必推搪谦让，总之，这次全靠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来，诸位叔伯尊长，晚辈在此敬大家一杯！”北月礼高兴地举盏道，“今晚不醉无归！”</p>
“对，不醉无归！”</p>
众将纷纷吆喝，霎时间，厅内一片和乐喜气声。</p>
北月彦眉宇含笑地扫了众人一眼，对儿子待人接物的脾气和手段深感欣慰。在场诸将只是一小撮，外边还有将士当值，不耽误巡防工作的正常运行。</p>
在场的人中，唯独公直道长的兴致不高，喝完两盏就搁筷了。</p>
“道长心事重重，莫非这场疫情不仅仅是意外，还另有蹊跷？”北月彦蹙眉猜测。</p>
两人离席，在城台上并列而行。</p>
“非也，贫道在想，到底是谁那么本事把一种普通的药草制成毒，让中毒的人出现瘟疫的症状……高手啊！”公直道长捏须轻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p>
对，边防军染上的并非疫病，而是中毒，一种通过空气流动传播的毒。</p>
最妙的是，施毒之人知道南州的边防军有食用野菜的习惯。而那种野菜能够缓解毒性，减轻中毒的症状，致使南州边防军即便染上了也暂时无性命之忧。</p>
是暂时，解药必须是燕蜀的一种药草，离边境界线特别近。</p>
可见，对方只想毒杀燕蜀那边的人，无意针对南州军。</p>
个中原因未明，公直道长又不愿惹人注意，只把真相告诉北月彦，对外人守口如瓶。</p>
“本侯接到消息，燕蜀贵族正在通缉一名逃犯，酬金万两，分量不轻。”可惜查不到更详细的内幕，北月彦沉吟道，“不知此人与道长所指之人是否有关。”</p>
“不管怎样，既然他无意伤人，侯爷，以后你们就算遇到也千万别招惹。”公直道长正色道，“以你们家目前的境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正如他，明知有蹊跷却故作不知，顺着对方的意思公之于众。</p>
得饶人处且饶人，对方不是惹得起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