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嘈杂热闹的菜市场里，林菀的鱼摊却格外冷清。</p>
与热闹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p>
不管她如何卖力地宣传、吆喝，基本上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p>
偶尔有几个买鱼的，还是以电视机票和其他布票等形式换购的，忙活一天下来，实际上并没有挣到几毛钱。</p>
虽然改革开放从79年至今，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计划经济时代的票据换购方式仍未退出人们的生活。</p>
粮票、布票、油票等票据，是国家成立初期，统购统筹的计划经济产物，从五十年代开始设立，到最后一张票据九十年代退出历史舞台，伴随了几代人五十年的岁月。</p>
86年的生活环境显然要比改革开放之前好过了许多。</p>
但在部分经济落后地区，仍在使用票据换购商品。</p>
天海这座城市也不例外，像是购买电视机、电风扇、电冰箱等高级电子产品，就得使用票据换购了。</p>
不过，最基本的粮票、肉票基本上退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p>
收票也有规矩，大多数商户只收全国通用打头的，基本不怎么收本省通用模式的了。</p>
全国通用的票据，又被称为“吃全国”，这种票据走遍全国都能用，去哪儿都能花，没有地域限制。</p>
而本省通用的就不行了，拿到外省，谁都不认，流通性有限，所以又叫“吃遍省”，这对于穷省来说，简直要了命。</p>
很不幸的是，林菀收到的，全都是“吃遍省”……</p>
卖不出鱼去，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更别说交管理费和给女儿买药了。</p>
这让林菀心里怎么能不急呢。</p>
当一道戴着红袖箍满市场转悠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林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p>
坏了，收钱的管理员来了……</p>
他的身后还有两个面相不太好的跟班儿。</p>
怕什么来什么。</p>
林菀手揣进腰间挂着的钱包里，紧紧攒着仅有的两块七毛二。</p>
七毛二是今天卖鱼的钱，那两块是昨天沈临风“上交”的钱中剩下的。</p>
管理员越走越近，林菀的心跳也越来越快。</p>
“我说疯婆子，昨个咋没见到你呢？咋地了，生病了？还是凑钱去了？今天到了该交管理费的日子了，一共三十五块七毛七，掏钱吧。”</p>
看着管理员审过来的手，林菀很是无奈。</p>
兜里就这两块七毛二，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p>
“疯婆子，你不能这样啊，上次你说没钱，我给你时间筹钱，咱做事可得讲良心，说话得算数！”管理员嗓门声调逐渐提高，态度愈发不满。</p>
他知道，眼前这个屡次三番拖欠管理费的女人，八成又要拖欠了！</p>
“我知道、我知道……”</p>
林菀只能不停地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般赔不是。“可、可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孩子生病，需要用钱治病，所以、所以，我、我……”</p>
因为理亏愧疚，林菀说话也磕磕巴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管理员的眼睛。</p>
“我的职业是市场管理员，我的工作和任务就是催收摊位费。你家里有事，那是你家里的事儿，跟我说不着，跟我也没关系啊，不是我造成的！反正，我这里，就一句话，要么交够钱，留下继续摆摊，要么摊子收了，人滚蛋！”</p>
铁面无私，执法无情的管理员才不管啥乱七八糟的理由。</p>
就是要钱！</p>
没钱就滚蛋！</p>
这里是做买卖的地方，不是听你诉苦的地方！</p>
“实在是没钱，好说，那也别墨迹了，直接收拾摊子走人吧，你不干，有的是人等着干呢！来几个人，把这个疯婆子的摊位给我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