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元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右拳回摆，打在了左梦庚的左肩上。</p>
这一下中的结结实实，令柳一元惊喜不已，觉着已然胜了。</p>
孰料左梦庚理都不理，仿佛被打的不是他一样。</p>
撞到柳一元面前，也没什么招式，右拳一个勾摆，柳一元就好像破絮一样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p>
再看左梦庚时，已经收起架势，不动如渊，云淡风轻。</p>
柳一元只感到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是四肢百骸里都有着一股子钻心的痛涌来，令他使不上丝毫力气。</p>
耿章光和另一个年轻公子忙跑过去，费力将他搀扶起来。</p>
“你……”</p>
柳一元没想到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怒视着左梦庚，不想善罢甘休。可是感受着刚才受到的那一拳，其中蕴含的澎湃神力，不禁惊骇莫名。</p>
左梦庚笑着看他。</p>
“你输了。”</p>
柳一元脸色青红皂白，可也不是赖账之人。但他也有好奇的地方，不问不出来不甘心。</p>
“我明明打到你了。”</p>
还是两下。</p>
“你的拳头没劲。”</p>
在柳一元勃然色变中，左梦庚提高了声音，但不是在羞辱他。</p>
“沙场搏杀，只有两样东西最重要。一个是力量，一个是速度，除此之外，全都是花架子。你刚才动手时，在没必要的地方耗费了太多的力量，打出来的拳头自然也就没劲了。”</p>
柳一元愣住，细细琢磨，抗辩道：“为何我往日打人，却能将人打倒？”</p>
左梦庚拍拍胸脯，梆梆作响。</p>
“因为别人没有我强壮啊。要想打人，就必须要先学会挨打。你打别人十拳，别人毫发无伤。人家打你一拳，你就倒下了。你说，那是谁赢了？”</p>
众人听了，不免默默点头，显然是被说服了。</p>
左良玉抿嘴一笑，颇为欣慰。</p>
浑然忘记了刚才看到左梦庚出手时，他惊诧成什么样了。</p>
话说清楚了，柳一元知道自己输的不冤。可一想到自己输给了左梦庚，当真是恨不得死去了事。</p>
旁边那公子明白他的心意，开口道：“今日观左兄和柳兄相戏，当真英武不凡。将来这天下英雄，只怕非左兄莫属。”</p>
这高帽戴的……</p>
耿章光介绍道：“这位是王蔚然王其光兄，其曾祖乃王鉴川公。”</p>
乖乖，王崇古的后人诶。</p>
蒲州王家地位非凡，又是晋商领袖，不能轻易得罪了。</p>
想到此处，左梦庚拱手为礼。</p>
“王兄谬赞，其实柳兄只是身体尚未长成。假以时日，力气打熬够了，拳脚上的功夫也就到了。”</p>
他这么一说，柳一元的面子就保住了。</p>
在柳一元面色稍霁时，王蔚然和耿章光都颇为意外地看向左梦庚。</p>
年轻人胜不骄、败不馁，端是了得。</p>
一想到之前的赌约，柳一元脸色火辣，闷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后但有吩咐，无有不从。”</p>
收获一个人才，左梦庚心里美滋滋的，表面平静。</p>
“柳兄客气，咱们日后经常切磋，砥砺互助才是。”</p>
柳一元还能说啥，看着与从前完全不同的左梦庚，不得不彻底服气了。</p>
主座那边，那位和刘宗周、侯恂并座的官员站了起来，徐徐走到场中。</p>
“你便是左梦庚？”</p>
能和刘宗周、侯恂并列的人，肯定了不得。</p>
左梦庚不敢怠慢，拱手施礼。</p>
“小子正是，有劳大人记挂。”</p>
那官员似乎不会笑，一张脸和老虎一样，令人生畏。</p>
“本官东昌知府曹文衡。”</p>
左梦庚心神一凛，知道眼前这人乃是硬茬子。</p>
曹文衡可不是无名之辈，将来甚至做了蓟辽总督。</p>
前文说过，左良玉的官路上贵人不少，曹文衡也是其中之一。</p>
崇祯三年，白莲教作乱，曹文衡三下五除二就给平了。</p>
就是在这次平乱中，曹文衡发现了左良玉的才能，将其从副将提拔为了总兵。</p>
将左良玉从罢官提拔为副将的是侯恂，而让左良玉晋升为总兵的，就是曹文衡。</p>
这位最生猛的就是，为了平息白莲教叛乱，单枪匹马进了白莲教的军营。只凭一张嘴，就说动数万白莲教徒投降。</p>
不过是这位的话，左梦庚也就不意外了。</p>
今日在座的这些人，不是东林党的就是和东林党交往过密的。</p>
曹文衡就属于后者，因此才会被奉为座上宾。</p>
既然是自己人，左梦庚便放下心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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