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剥离，混沌袭来。</p>
然后，光照了进来。</p>
江离扶着额头，缓缓睁开眼睛，强光入眼，一时白茫茫一片。</p>
过了几秒，他的眼睛适应了光芒，视野逐渐清晰。</p>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山顶别院的炼丹房。</p>
木成舟蹲守在一旁，片刻未离。</p>
“少爷，你刚刚突然晕倒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大碍？”</p>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跑来跑去，太累了。”</p>
把木成舟搪塞过去后，江离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眼睛，回想起感官回溯时的所闻所见，脑海里思绪不断。</p>
前天晚上，在凤尾楼的私房里，和清秋见面的黑衣人，是谁？</p>
他与清秋是什么关系？</p>
为什么清秋要掩藏他的存在？</p>
他和清泽道人被杀之间又有什么关系？</p>
难道他才是杀害清泽道人的凶手？</p>
如果黑衣人是凶手，此刻他是否还在帝京之中？</p>
“那个......江离少爷......呜呜呜呜......”</p>
江离的思绪被甘泉的哭声打断。</p>
只见他满脸泪痕，说话带着哭腔，一抽一抽，一卡一顿。</p>
“江离少爷......既然师父已经走了......贫道想......贫道想直接把这木箱下葬了......”</p>
听到这话，江离噌地就站起来了。</p>
“直接下葬？那怎么行！你不该找个棺材吗，还有化妆、整仪，总不能让你师父烂着脸下葬吧？”</p>
江离心想，他设计的古代世界，该有的礼仪习俗，还是要有。</p>
不然他一个网文作家的常识水平怎么体现呢？</p>
“话......话虽如此，”甘泉哭意不减：“只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为了保住临泽观，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想必也会宽恕我的......”</p>
“至于丧仪，贫道刚刚稍微打开了箱子，浅看了两眼，师父面容安详，可以......可以就此下葬了。”</p>
“嗯......也是，”江离双手抱臂，稍作思考，“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嗯？”</p>
“等一下！”</p>
他的脑中有如闪电划过，震耳欲聋，最后化作一段缥缈的盲音，如湖中水波一般，渐逝渐远......</p>
“你刚刚说啥？你说你师父面容什么？安详？”</p>
开玩笑！</p>
一张被药罐砸过无数遍的烂脸，怎么可能安详？</p>
“你可看清楚了？你确定你师父面容是安详？”江离语气急促，朝着甘泉追问。</p>
甘泉擦干了眼泪，回道：“贫道只是开了个缝，浅看了两眼，然后立马合上了，因为......”</p>
“因为啥？”</p>
这道士不知怎么的，缩着肩膀搓着手，突然变得扭捏起来。</p>
“因为......因为太臭了，嘿嘿嘿......”</p>
江离：“......”</p>
木成舟：“.....”</p>
他娘的，江离就差把脏话写在脸上了。</p>
不过现在查明状况才是要紧的事。</p>
“成舟，来帮忙！”</p>
“少爷，何事？”</p>
“来把这箱子打开。”</p>
甘泉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不敢多问一句，他认识江离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位少爷是位奇人，性情不定，行事诡谲，又神通广大，断案如神。</p>
总而言之，这位少爷做的事，自有其道理，旁人袖手旁观是最好的选择。</p>
江离和木成舟站于木箱两侧，一人推起一方，合力将其掀开。</p>
瞬间，一股剧烈的尸臭冲散开来。</p>
那味道之酸爽，影响之深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