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同时，帝铭拍了拍手。</p>
下一秒，无形的屏障将残缺的虚影笼罩。</p>
被困其中的朝离垂眸，神色没有丝毫波动。</p>
只抬手，轻轻用指尖触了触那半透的屏障。</p>
“滋滋——”</p>
微弱的声音响起。</p>
触碰到屏障后，指尖如被火焰吞噬的纸张般，迅速破碎消弭。</p>
且就算是收回手，那残破的指尖也没有丝毫要恢复的迹象。</p>
朝离盯着残缺的指尖看了许久，却一言不发。</p>
见状，帝铭笑了一声，故意问道：“如何？我尊敬的主神大人，灵魂被灼伤的滋味还好受吗？”</p>
朝离眉眼淡漠。</p>
似是完全没被影响般，反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手段？”</p>
朝离漫不经心的评价道：“也不过如此。”</p>
“你！”</p>
帝铭气极。</p>
脸上温润的假面被撕裂，他口不择言道：“朝离，你当真一点都不怕死吗？”</p>
“若你再不服软，可是真的会神魂具焚，永无来世的！”</p>
世人皆求长生。</p>
帝铭不信朝离作为自天地初始便诞生的神明，真的能受永无来世之苦。</p>
言毕，帝铭目不转睛的看着朝离的一举一动。</p>
迫切的想求一个答复。</p>
可这一次，朝离不再开口。</p>
他似是懒得同帝铭说话，也懒得再看帝铭一眼。</p>
便干脆合上眼，不再出声。</p>
见状，帝铭拧眉。</p>
方才无论岁念如何骂，他都不觉得生气。</p>
可如今朝离只是不说话。</p>
他却觉得像是被人把面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数脚般，耻辱的要命。</p>
“朝离。”</p>
深吸一口气，帝铭沉声道：“这是你逼我的。”</p>
言毕，帝铭合拢五指。</p>
随着五指合拢，笼罩在虚影四周的屏障空间也缓缓缩小。</p>
“滋滋”“滋滋”</p>
灵魂被灼烤的声音不断在漆黑的空间内回响。</p>
而一旁的岁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p>
那把剑刺入肩胛骨。</p>
封住灵力与行动力的同时，似是连她的声音也跟着一同封住了。</p>
岁念双目赤红。</p>
她死死盯着帝铭，问：【系统，你能帮我把剑拔出来吗？】</p>
她要废了帝铭那个狗东西！</p>
系统许久未语。</p>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p>
【宿主……抱歉……】</p>
岁念微怔。</p>
回到空间时，却见系统蜷缩成一团，毛发光泽暗淡，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p>
【你怎么了？】</p>
岁念拧眉，暗感不妙。</p>
系统小小的咳了一声，解释道：【所有被派去做任务的系统，灵魂里都有天尊大人的烙印。】</p>
系统本身并不是系统。</p>
它们曾经是人，是三千位面枉死的幽魂。</p>
是天尊找上它们。</p>
问它们要不要把灵魂卖给它，换取一个复仇的机会。</p>
系统是答应了这个交易的一员。</p>
交易完成后，它们会被洗去记忆，抹去名字。</p>
成为只有一串冰冷编号的非人生物体。</p>
且天尊敏感多疑。</p>
自被选中成为系统的那一刻，它们的生于死就不在自己手中了。</p>
交易完成的刹那，天尊会在它们灵魂内刻下烙印，好随时操纵它们。</p>
让它们变得虚弱无力，如人偶般唯命是从。</p>
【宿主……】</p>
系统低下头，内疚道：【抱歉，我没能帮上忙……】</p>
明明它答应了主神，要保护宿主的。</p>
可到最后，它连自己都没能保护好。</p>
岁念不再说话。</p>
系统总是一副欢脱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系统如此痛苦。</p>
她抱着系统安抚了一会儿。</p>
待系统情况稳定下来后，她才抬起头，失神般望着前方。</p>
随着屏障收拢，朝离本就模糊不清的残魂寸寸破裂。</p>
到最后，几乎半个身子都化作虚无。</p>
连记忆中那张熟悉至极的脸，也逐渐变得残缺不堪。</p>
朝离……</p>
岁念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反复重复着那个名字。</p>
似是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p>
一直闭着眼不愿看帝铭的朝离终于睁开眼。</p>
少年眉目温柔。</p>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仍旧是温和的。</p>
‘念念。’</p>
朝离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不疼的。’</p>
可是……</p>
怎么会不疼呢？</p>
是个人都知道，灵魂被灼烧至泯灭，是这世间最痛苦的死法。</p>
岁念动弹不得。</p>
眼泪却像脱线了般，摆脱身体的控制不断掉落。</p>
朝离难得有些慌乱。</p>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替她擦泪。</p>
可他被包裹在屏障之中，无法触碰屏障以外的世物。</p>
最终也只是收回手，用唇语道。</p>
‘念念，别哭。’</p>
若是哭坏了眼睛，他会心疼的。</p>
岁念并不想哭。</p>
她原先从不是爱哭之人。</p>
更不想朝离在忍受痛苦的情况下，还要分心替她担心。</p>
可她忍不住。</p>
泪水模糊视线，让入目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p>
岁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p>
只知道视野恢复时，眼前骤然一暗。</p>
帝铭不知何时走近，就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p>
“念念，你为什么要哭呢？”</p>
岁念蹙眉。</p>
她不想看帝铭，于是转动眼珠移开视线。</p>
想越过帝铭去看朝离。</p>
帝铭却在这时蹲下身，彻底阻绝她的视线。</p>
接着轻声道：“你看呐，他早就不是主神了。</p>
如今的他弱小不堪，就连保护你都做不到。</p>
你为何……究竟是为何，还要继续选择他呢？”</p>
说着，帝铭抬手，指向自己。</p>
眸光幽幽道：“比起朝离，选我不是更好吗？</p>
我会一样爱你，守护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p>
岁念一言不发。</p>
被忽视的帝铭脸色渐沉。</p>
他本是生气的，却在生气前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p>
于是懊恼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念念你现在还不能说话。”</p>
“念念你别怕。”</p>
帝铭嗓音温柔：“我这就帮你把锁解开。”</p>
言毕，帝铭伸出手。</p>
随后看似温柔的，缓缓将少女肩胛骨见的利刃抽出。</p>
疼……</p>
几乎可是说是钻心的疼。</p>
岁念额角渗出冷汗，脸色微微发白。</p>
却还是强撑着抬眸。</p>
直视着帝铭一字一顿道：“帝铭，我早晚会杀了你。”</p>
帝铭先是一怔，接着轻笑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