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还说，她需跟他回家做妾，好好的侍奉他。</p>
可她不想这般。</p>
她要她的书生，她要她真心所爱之人。</p>
可她做不到。</p>
被带来见富商之子前，老鸨怕她乱来，特意给她下了软骨散。</p>
她动弹不得。</p>
只能被动的，被抬上那辆看似奢华的马车。</p>
绝望时，马车一阵颠簸。</p>
伴随着一声尖叫，有人生生闯入了马车。</p>
富商之子被刺死。</p>
一地血色中，那人牵起她的手，将她背在背上，带着傻狗一路狂奔。</p>
她本想挣扎。</p>
却因风吹掉面巾，意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p>
“小书生？”</p>
她虚弱的问：“你怎么来了？”</p>
少年说：</p>
“我来带你逃跑。”</p>
她鼻尖发酸，真的有那么一点想哭。</p>
却还是忍了下来。</p>
闷声问：“你杀了皇亲国戚，你不要你的仕途了吗？”</p>
少年应了一声。</p>
道：“嗯，不要了。”</p>
她又问。</p>
“你为我杀了人，你现在是通缉犯了，你不害怕吗？”</p>
他没回答。</p>
只是说：“念念，我只要你。”</p>
是啊。</p>
他只要她。</p>
在那日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人能爱她至此。</p>
且不求回报。</p>
就仿佛……</p>
他是为了爱她而生一般。</p>
……</p>
那日后，书生带她躲去了山林。</p>
他们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带着奴籍的妓子。</p>
两个人都是不能见人的身份。</p>
不过山里的日子虽苦，却也不是不能过。</p>
少年待她极好。</p>
会细致的照顾她，为她采野果，为她捉山鸡，耐心的调养她虚弱的身体。</p>
因为书生喂的实在太多。</p>
就连那只傻狗，都被喂的生生胖了好几圈。</p>
他们在山里躲了两年。</p>
那两年的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幸福。</p>
可惜，这份幸福并未持续太久。</p>
皇贵妃的胞弟被人刺杀，惹得皇贵妃心疼不已。</p>
皇帝因此大怒。</p>
命令当地官员必须找到凶手。</p>
若是找到了，当即赏赐黄金万两，不论是平民还是官员。</p>
在金钱的趋势下，几乎整个城镇的人都加入了找人活动。</p>
他们不可避免的被官兵找到。</p>
在被捉到前，他们提前离开山林。</p>
随后沿着最陡峭的路线一路朝着北方逃去。</p>
他们逃了七天七夜，那些官兵也追了七天七夜。</p>
逃亡的途中，他们偶然遇到一个慈善的农妇。</p>
农妇很自来熟。</p>
见他们路过此处，热切的邀请他们留下休息。</p>
他们那时筋疲力尽。</p>
为了养精蓄锐，便姑且留在农妇那歇了半响。</p>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农妇早就知道通缉令的存在，救他们只是为了领赏。</p>
消息被传了出去。</p>
他们虽在察觉不对后立刻跳窗逃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赶来的官兵追上。</p>
她被尖刀刺死。</p>
与她一同倒下的，还有本不该遭此劫难的书生。</p>
她甚至分不清先死的是哪个。</p>
因为刺刀密密麻麻的刺来，根本来不及多少。</p>
但到死，书生都在用命护着她。</p>
倒地的那一刻，她抬眼，拼尽全力的看向傻狗。</p>
傻狗呜咽着，哭着向她奔来。</p>
却在快要靠近她时，被附近的官兵粗暴的一脚踹开。</p>
一定很疼吧？</p>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傻狗被人踩断了腿，砍去了半个脑袋。</p>
可明明都已经变成这副狗不狗鬼不鬼的样子了。</p>
傻狗依然挣扎着起身，想要过来保护她。</p>
它可是阿福啊。</p>
自捡到它起，她便期望着它能过上与它主人不同的，幸福快乐的生活。</p>
可最后。</p>
却是她这个糟糕的主人连累的它不得好死。</p>
……</p>
读取完记忆后，岁念心情复杂。</p>
那一世直至她死亡，她所想的都是阿福能不能在她死后被一户好人家捡走。</p>
然后养好伤，彻底忘了她。</p>
毕竟其他动物的记忆都是很短暂的。</p>
她那时想，可能要不了几年，阿福就会忘了她，然后去对新主人摇尾巴。</p>
可她从未想过，那只傻狗竟真的会这么傻。</p>
竟会为了一副棺木，一个所谓的落地归根者能入极乐的玩笑话，而堵上自己的灵魂。</p>
通过帝铭，她还看到了阿福成为系统后的画面。</p>
那只傻狗的灵魂被帝铭从残破的身躯中剥离，放入千篇一律的系统壳子里。</p>
它不再是阿福。</p>
而是一串冰冷的数字，1156。</p>
傻狗的确傻得要命。</p>
做狗的时候被狗欺负，做系统了还是被统欺负。</p>
帝铭拿走了它的灵魂，将它带去天界，却并没有好好照顾它。</p>
只随手将她的傻阿福扔进系统堆里，由着它自生自灭。</p>
近亿万年的时光。</p>
在没再次遇到她之前，她的傻狗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p>
被欺负，被霸凌，被抢功劳。</p>
就连再次遇到她，都是因为其他统不愿意接手她这个麻烦，踢皮球似的将她踢给了它。</p>
它是阿福时，曾为她而死，为她献祭灵魂。</p>
可再来一次。</p>
成为1156的它，本该有全心的人生。</p>
却还是因为她，已更加惨烈的方式魂飞魄散。</p>
岁念低着头一言不发时，一旁的帝铭冷不丁的出了声。</p>
“你刚刚发过誓的，只要我把记忆还给你，你就放我去死。”</p>
“现在我已经把记忆给你了，你也是时候该兑换承诺了吧？”</p>
岁念侧过身，默然的看着帝铭。</p>
那样空洞的眼神，直看得帝铭心底发毛。</p>
好一会儿，岁念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道：“那是自然，我从不说谎。”</p>
帝铭松了口气。</p>
下一秒却见岁念转身，准备独自一人离开空间。</p>
帝铭慌了。</p>
忙道：“你干什么？你忘了带上我！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p>
岁念脚步一顿。</p>
侧身道：“我当然没忘。”</p>
“可是……帝铭啊，我只说了会杀你让你解脱，又没说什么时候动手。”</p>
“你姑且先安心的在这待着吧。”</p>
“亿万年之后，我会亲自过来送你上路。”</p>
系统的苦，朝离的苦。</p>
她要帝铭在这亿万年里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弥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