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婆，或者说是柳奚，缓缓抬起头望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恨意和绝望。</p>
“你知道吗，我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努力？”</p>
柳奚喃喃说，“从十八岁到今天，我用了整整六十年。”</p>
“这六十年里，我每天都想着怎么杀了那些人，怎么毁了这个恶心的寨子！”</p>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褶皱的脸：</p>
“我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只为了将那些人面兽心的畜生送进地狱！”</p>
“你是...打算毁掉寨子？！”我惊讶。</p>
“没错！”柳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状若疯癫地大喊，“像这样一个落后、腐朽、毫无人性的地方就该被毁灭！”</p>
“可是为什么....”</p>
“为什么？哈，你问我为什么？”</p>
不等我说完，柳奚就打断了我的话，她眼带嘲讽地抬眼望着我，“你不是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吗？”</p>
亲身体验....</p>
我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又联系起阿妈给我讲过的关于柳家兄妹的事情，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p>
柳奚在十八岁时作为洞女被绑进了洞，而柳井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自愿进洞，最终变成了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p>
可是这中间还有一些疑点。</p>
我仔细回想起来。</p>
阿妈说柳奚是在十八岁时入洞，如果她跟许燕一样，那么在她入洞当天就会被活祭，不可能会等到柳井入洞救她。</p>
在她进入落花洞之后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让她现在如此痛恨寨子。</p>
“那天....你入洞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出了心底的疑惑。</p>
然而听到这话，柳奚的脸色瞬间苍白几分。</p>
她低低地笑着，笑声在洞内回荡，然后有晶莹的液体从她眼中滑落。</p>
旁边的柳井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忍和痛恨。</p>
“你知道被亲生父母放弃的感受吗？”</p>
“你知道我被那些个畜生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感受吗？”</p>
“你知道衣不蔽体地在洞穴里度过每一天的感受吗？”</p>
她声声泣血，字字珠玑。</p>
“那时的我每天都在想，要是能有人救救我就好了，或者有人愿意动手杀了我也好....”柳奚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p>
柳井忙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别再说了。</p>
可柳奚一把推开柳井，一步一步往我面前走来。</p>
她说：“可是没有！我就那么痛苦的、孤独的、没有尊严的在黑暗的洞内度过了好久好久！”</p>
“直到哥哥来了。”</p>
“哥哥说他们都是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p>
“什么洞女！什么洞神！都是骗人的！他们不过是想以此满足自己的兽欲罢了！”</p>
我沉默地听着，没想到洞女背后竟会是如此....惨烈的真相。</p>
心底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的情绪翻涌上来，我示意殷九霄把我放下去，但殷九霄却迟迟不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