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这纵身一跳并不是为了得到我,我那个许诺到现在没兑现,他只是希望一劳永逸地结束这种考验。
树枝总在敲打我的窗户,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塔妮娅,我心情今天很压抑;周围一切都显得很黯淡,这影响了我的情绪。有很多列车在不间断地离开。德国人在撤离,他们从四面汇集到这儿后成批地离去。听说离此处二十俄里的地方,起义者与德国人打起来了。你肯定知道,德国的本土也已经发生了革命,所以他们非常急着回国。站上的工人们在不断地逃跑着。我不知道今后还会出什么样的事,心里特别慌。特别盼望你的回信。
爱你的冬妮亚
1918年11月29日
激烈和严酷的阶级斗争席卷了整个乌克兰。拿起武器来战斗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一次的战斗之后都会增加好多新的参加者。
小市民们过惯的安闲生活早已成了很遥远的往昔。
风雪漫天,炮声不断,震撼着所有破旧的屋舍。老百姓都蜷缩在地窖的墙根边,或者躲入自己挖好的避弹壕里。
各种各样的彼得留拉匪徒,包括戈卢勃、阿尔汉格尔、安葛尔、戈尔季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的队伍,还有数不清的遍地的土匪们,都像是雪崩一般,在全省肆虐起来。
旧时候的军官、右翼以及左翼的乌克兰社会革命党的人,任何的一个冒险主义分子,只要纠合起一帮亡命的土匪,就都能够自封成为头领,有时候还都打出那张彼得留拉的蓝黄旗子,竭力去夺取政权。<br>
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再加上什么富农的武装,外加加里西亚一带由头目科诺瓦利茨指挥的攻城之军,竟然拼凑了总头目为彼得留拉的团和师。红色游击队不断向这些杂七杂八的匪帮发起猛攻,于是,大地在成千上万只马蹄子的踩踏之下,在机枪与炮车轮子的碾压之下,不停地颤栗着。
动乱的1919年4月。这天一个早晨,仿佛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小鸟般的市民们,推开了破旧屋子的窗户,心惊肉跳地向邻居打听着消息,一个大嗓门的人喊着:“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今儿个城里面是由哪一个派来掌权啊”
阿夫托诺姆彼德罗维奇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战战兢兢,张头探脑地应答说:“不知道呢,阿法纳斯季里诺维奇。昨天夜里有一伙儿队伍开了过来,咱们先瞧瞧吧:如果是抢劫犹太人的话,那就肯定是彼得留拉的部下了,而如果是口称同志们,那也就都清楚了。这不是吗,我正在观察呢,要确定一下到底应该挂谁的头像可千万别弄错了,以免弄得大祸临头。您知道吧,我家那边的邻居格拉西姆列昂基耶维奇那天没有弄清楚情况便挂出来列宁的头像。可偏偏来了三个彼得留拉队伍里的人,闯到他的家里,一瞧挂的是列宁的画像,二话没说就给抓走了哎哟喂,抽了他二十大鞭哟。他们还骂着:狗杂种,瞧瞧你这个嘴脸,就能知道是明摆着的共产党,我非扒掉你的七层皮不可。尽管他哭着喊着,拼命地解释,可是全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