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围观的亲戚也都赶紧上去劝住赵令话:“六叔公你这是何意!称叔那么争气,已经是庄上难得的了。”
赵令话却板着脸:“你们休要被他瞒过了!他七八天前便该回来的,结果在苏州盘桓了那么些日,听说是给朱勔做事,才得了这些蝇头小利。”
说罢,赵令话又推开众人,转向赵子称教训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咱是宗室,不要接近天子近幸之臣!哪怕有利可图也别去!要不是你大哥从苏州带回信来,我都差点被你蒙在鼓里!”
赵子称并没有亲兄长,父亲称的“大哥”,显然是他那个身为族长的长房大堂兄。
苏州和秀州相隔不到百里,五六天的时间足够消息灵通的人打探到些眉目了。
听到这话,赵子称心中也稍稍回过味来,知道父亲这是需要演给亲戚们看,堵住大家的嘴,避免被落下把柄被人攻讦。
早知道只是做做样子,赵子称就不躲了,反正也不疼。
于是他立刻当众申辩:“父亲容禀!孩儿也知道应奉局搜刮民脂民膏,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孩儿只是被一个案子牵连,为自证清白,机缘巧合揪出了应奉局里一些监守自盗的狗官。
至于这些钱财也不是应奉局赏赐,而是一户受了孩儿恩惠的苏州望族,自愿赠与孩儿的。”
赵令话当然不会立刻就信,还是气鼓鼓地拖着门闩。
幸好赵子称身边的邓岳颇有经验,也看出端倪了,立刻给赵令话递台阶:“老太公休要动怒,小可乃是姑苏城西、燕子坞镇上的保正。
这位赵公子确实是有恩于我主家、避免了我们被应奉局抄家之祸,我家少主才拿出谢礼相酬,没想到反而为赵公子惹来嫌疑,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邓岳嗓门很大,加上他身材肥壮,衣着华贵看着倒像个土豪,众人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信了一大半。
赵令话还得进一步堵漏,又确认道:“他真没跟应奉局的人勾结?他大哥家里的管事,从苏州做买卖回来,还说他帮应奉局的人构陷良善!”
邓岳:“绝无此事!想必是以讹传讹,赵公子只是据理力争,他还靠智计反坐了一个应奉局的狗官,那厮已经被打死了,姑苏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赵令话眼珠子一转,确认这些话都被亲戚们听清了,他这才借坡下驴,丢掉门闩,转身一声不吭回屋了。
其余亲戚原本还想多讨些喜钱,见些彩头,见赵子称家父子都闹得动棍子了,便都一哄而散。
回屋后,关起门来,赵令话才换了一副相对和蔼的表情,看向儿子,面露歉意:
“我们再落魄,也是宗室人家,结交天子近臣的事情,不可不慎,要是被外人嚼舌头,终究是隐患。”
赵子称拱手道:“孩儿省得。”
赵令话点点头,又不好意思服软,哼哼唧唧了几声,才低声嘟囔:“刚才没打疼吧?”
赵子称:“不疼,根本就没打着。”
胡氏也在一旁埋怨:“你就知道立规矩!儿子在太学考得那么好,别人家疼还来不及,就你讲究多!”
赵令话压低声音,语气却依然严厉:“妇道人家懂什么?宗室就是得小心!我今日这一场闹,至少堵住了别人的嘴。”
赵子称听着父母拌嘴,心中也有些感慨。
父母如此谨小慎微,说到底,还是自家在秀州地头上不够硬气。
虽说自家是宗室,可堂伯叔兄弟也都是宗室。自家这一脉连续都是幼子,很容易被长房压着。
大堂兄一家,是赵家庄上最家大业大的,继承了祖父留下的生意,所以他们才会经常派人去苏州经商,消息也更灵通。
这次自己刚刚在苏州闹出点小动静,大堂兄就回来传播对赵子称不利的消息。
后续要是有机会,也该敲打敲打。或是想办法,给父亲赵令话也稍稍提一下官职地位,让他在老家秀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能有更大的话语权,可以无视长房的打压。
而且方腊之乱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要爆发了,在此之前,赵子称只在苏州那边建立班底、势力肯定是不够的。
大乱将至,摊子铺大一点才能狡兔三窟、有个照应。
“这次去汴京,看来还得设法运作一下,再额外捞些好处。若是平常人家,儿子做了官,不会给老子也升官的,没那个道理。但我们家毕竟是宗室,本来就会恩荫赐官,情况又不同了。
只要我出息了,再制造点由头借口,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只要办成了一次,将来这些伯叔兄弟,就会唯我马首是瞻了,也多些帮衬。”
赵子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去汴京后如何压服其他邻近的旁支,整合秀州这边的宗族力量为自己所用。
——
PS:主角毕竟是历史人物,穿越前他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样,所以不得不按照惯性,插一章写他回家探亲的剧情,历史上这时候他本来就在考完回家探亲。
另外,也需要交代一下主角的身世背景,把之前没来得及说明的东西铺垫一下。好在还是公众章节,免费的,应该也不至于嫌太水。
明天就上路去汴京办事了,后面便有行走江湖和朝堂的戏,大家多点耐心,拜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