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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来不及用晚膳，急匆匆地摆驾离开了云岫宮。</p>
等皇帝的车驾抵达太庙时，已经是半夜时分。</p>
然而太庙里仍旧灯火通明。</p>
禁卫和宫人们见到皇帝来了，纷纷下跪行礼。</p>
洛清寒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径直进入太皇太后居住的卧房。</p>
太医正盯着人给太皇太后喂药，见到皇帝来了，众人慌忙向他见礼。</p>
洛清寒将太医叫起来，询问太皇太后的病情。</p>
太医一五一十地全说了。</p>
自从洛延之联合太皇太后谋害皇帝的事情发生后，太皇太后就大受打击一病不起。</p>
太医一直都有想办法给她医治，可惜成效不大。</p>
眼见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p>
太医将话说得比较隐晦。</p>
直白来说，意思就是太皇太后随时都有可能蹬腿闭眼，希望皇帝尽快来看看她，免得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p>
洛清寒安静听完太医的叙述，末了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p>
等人都走光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洛清寒和太皇太后两个人。</p>
太皇太后病的时间太长，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颊和眼眶都深深地凹了下去，皮肤蜡黄发灰，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花白干枯。</p>
她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干瘪无力的躯壳。</p>
洛清寒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低声唤了句。</p>
“皇祖母。”</p>
太皇太后费劲地抬起眼皮，露出一双灰褐色的浑浊瞳仁。</p>
她看着站在旁边的人，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无法说得把话说得清晰明白。</p>
洛清寒单膝跪地，附身靠过去。</p>
他听到太皇太后用嘶哑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p>
“陛下，对不起。”</p>
洛清寒微微一怔。</p>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太皇太后，难道她临死之前忽然想开了，打算跟他修复祖孙关系？</p>
可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猜测。</p>
因为太皇太后从没称呼他为陛下。</p>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一般都是称呼他为皇上，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她都直接称呼他的名字。</p>
洛清寒问：“您是在跟我说话吗？”</p>
太皇太后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虚弱地说道。</p>
“陛下，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您。”</p>
洛清寒浑身一僵。</p>
他迅速反应过来，太皇太后将他错认为了盛长帝！</p>
她是在向已故的盛长帝道歉。</p>
太皇太后的眼中逐渐蓄满泪花：“对不起，你别怪我，我都是为了我的儿子，我都是为了保护他。”</p>
洛清寒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p>
太皇太后更咽道：“我其实不想害你的，毕竟……毕竟我们也曾恩爱过，可我没办法，你若不死，我的儿子永远都无法登基称帝。”</p>
她对盛长帝并非没有感情，但他们之间的那点感情，完全无法跟她和盛永帝的母子之情相提并论。</p>
太皇太后的神智越来越模糊。</p>
她仿佛是真的看到了盛长帝，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情绪变得更加激动。</p>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的，若不是你非要册立平安王当储君，我也不至于在你的药里下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