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法器可不是白拿的。
当初他们便看出了沈老祖和神朝之间关系不一般。
白鹤赐下了足足六件法器,即便以老祖如今的修为,想要同时应对剩下的四件,恐怕也会感到颇为棘手。
亦或者说,干脆就借此机会,重新站回三仙教这边?
反正看那白鹤的神情,对神虚山谁掌仙脉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接受了太虚丹皇这个新的仙门之主。
哪怕不再参与大劫,就这么呆着,整个大南洲应该也没谁会再无端招惹自家这尊大佛。
"……"
叶岚不语,只是莫名在心中否认了这群师伯师叔的猜测。
身为仙门峰主,哪怕神虚山情况特殊些,又刚刚经历了欺师灭祖这种大事,但他们终究还是以仙家的身份在看待问题。
求仙问道,所为不过长生。
遇到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如何避祸自保。
但沈仪不同,她好像从未见过对方以仙自居。
“想要捡漏,得先有漏可捡。”
果然,沈仪缓缓回身,一句话让诸多峰主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有叶岚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争夺人间香火,那是在大南洲被破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有这位南阳将军在,此洲便破不了。
哪怕……对面的是那尊凶名赫赫的南皇!
……
大南洲,七圣泽。
深不见底的渊内,弥漫着血丝的水波起伏不定,唯独绕过了某处,那是一处灯火通明的殿堂。
陈设雅致,可以看出殿堂的主人曾费了一番心思。
只不过大殿尚存,那先主却已经化作了碧波血丝中的一部分。
“音讯全无。”
沉重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一头背生骨刺的龙蜥手持长枪,身披重甲,佝偻着身子坐在了殿口的长阶上。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它回首看去。
只见整座大殿,在那靛青色的身影之下,宛如一方破碎的宝座。
南皇双眸微阖,唯有雷鸣般的吐息声在大殿上空盘旋。
哪怕已经万分小心,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与先前无异。
那群刚刚被菩提教从正神手底下救出来的妖尊们,也会是神朝的奸细?
若朝廷有此等本事,怎还会落得三洲告破的下场。
但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这却是事实。
哪有那么多的诡谲。
思来想去,无非就是两教暗斗,妖族送命罢了。
“他们从未拿正眼瞧过咱们。”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是本皇被贪恋蒙蔽了耳目,合该遭此大劫。”
南皇终于睁开了眼睛,浑厚的吐息声也化作了冷笑。
“遭劫……”
龙蜥默默咀嚼了几遍,悄然瞥了南皇一眼。
如今妖兵妖将们送了个干净,就连那老猴子大概率也出了事,可面前这尊肉山,可是连点皮肉伤都没有。
就对方这谨慎的性格,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让其遭劫的。
只不过想归这样想,龙蜥却没有直言的意思,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语问道: “那我们现在?”
“走。 ”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报有隐藏起来浑水摸鱼的想法。
这尊南洲妖族至强者,臻至九九变化之极的存在,居然就这么平静的吐出了这个字。
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因此在别的大妖面前丢了颜面。
“走?”
龙蜥怔了一下,它们不远万里,气势汹汹的归来,除了送葬了一大堆性命,半点好处都未拿到。
现在就要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了?
然而对上南皇那双漠然的眼眸后,它浑身一颤,却是不敢反驳。
"……"
南皇缓缓收回眸光。
如今的大南洲,看似是两教合力攻伐神朝,全然一面倒的局势,但在它的眼中,却是乱到了极点。
它甚至觉得如果再呆一段时日,或许有机会亲眼看见菩萨和仙尊之间大打出手,乃至于生死搏杀。
若是到了那种情况,便是自己修为高深,恐怕也得被拖入烂泥当中去。
念及此处,这尊靛青色肉山缓缓抖动起来,伴随着大殿的震颤,它一点一点的站起了身子。
然而,就在南皇准备纵身腾空的刹那。
一枚方正的小匣子,却是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水中,悬在了它的身前。
“这是何物?”
龙蜥妖尊注意到了这异样,不仅有些困惑。
它却是没发现,南皇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紧跟着,就在两人的注视下。
那枚方正匣子缓缓展开,里面装的乃是白净的香灰,香灰上面,则是一枚手掌印。
光从那印上便可看出,这只手究竟有多么漂亮,全然不像是红尘间应有之物。
这是一双可以净世的手。
随着一阵暗流涌过,那平平无奇的香灰被迅速冲散,手印自然也消失不见。
可南皇迈出的脚步,却已经悄然收了回来。
它沉默盯着天上。
不知过了多久,这座肉山终于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