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对。”顾忆笙走了神,只觉得眼皮别别直跳,一时间六神无主,心里又慌又怕。她害怕林朗在医院就此醒不过来,又慌张林一涛神通广大,把她爸爸给揪了出来。
“诶,我们放学后一起去医院看看林朗吧。”王祖朋建议道。
“我去!”骆小白举手报名,“陈慧心一起去吧?”
“反正放学也没事……去就去呗。”她仍有点在意秋游时林朗当面不给她面子,但其实对他始终是喜欢多过讨厌。
李星星走过来说:“我也去吧,记得叫我。”他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忆笙,“你不去吗?”他和林朗关系不错,知道些顾忆笙和林朗的事。
“……去。”顾忆笙的心情其实很像是考试后,心知考得不理想,那种既想知道自己考几分,又不敢面对现实的心情。
可是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的。
顾忆笙跟在众人后面,站在医院住院部的大厅里,李星星在问林朗的房间号。过来一会儿他脸色凝重地过来:“护士说他还没出重症监护病房……”
在住院部14楼的走廊里,顾忆笙再次看到了徐淑兰,她显得憔悴了许多,再好的粉底都遮盖不住她眼底的青黑色眼圈。
“谢谢你们来看他,朗朗醒了我会告诉他的,他一定非常高兴。”她说话很得体,像电视上各种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
“阿姨你也别太担心,林朗一定会好起来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说一声,我们同学都会帮忙的。”李星星安慰徐淑兰。
大家站在走廊里向徐淑兰询问林朗的病情,顾忆笙始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徐淑兰看到她,但是后来她就再也没看她一眼。
严格来说林朗的遇袭和顾忆笙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作为母亲,她仍是不愿看到这个让她的儿子深陷险境的女生。
顾忆笙知趣的没有问任何问题,只在最后告别时轻声而飞快地说了一句:“阿姨再见。”
大家在医院门口各自回家。李星星走之前看了顾忆笙一眼,对她轻声说:“别担心,林朗不会有事的。你也不想。”
顾忆笙飞快地抬眼看李星星,他正对她露出充满善意和鼓励的笑容,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阳光。
他看出她的不安,知道她的忐忑,明白她的自责。
顾忆笙点点头,很努力地对他笑一笑:“我知道……谢谢你。”
林朗一直没有来上课,他的位置始终空着,像满满教室里一个突兀的缺陷,像一颗完整的心脏中一个致命的伤痕。
班主任对林朗的病情也所知不多,她更关心全班的成绩,那对她来说才是最切身相关的事情。顾忆笙失去所有关于林朗的消息的来源,除了等着夏茹来找她麻烦——每次夏茹辱骂她,出言讽刺她的时候,她才能从她的言语间知道一点关于林朗的消息。
林朗的情况一直不太好,大脑里有两处淤血压住了神经,医生也很难判断他接下来的情况,只能做些辅助治疗,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五】多日来的压力像沸腾的岩浆终于找到一个脆弱的出口,顷刻间喷涌而出
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五天,顾忆笙回家的时候发现满地都是擦过血的纸巾,地板上扔着脏的带血衬衫。她害怕的冲进卧室,看到顾天一在给自己上药。
他被人打了,脸肿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顾忆笙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她慢慢地走过去,接过顾天一手里的药水——突然发现他的右手无名指和尾指都不见了,齐根切断,两个血肉模糊的手指横截面还在不停地滴血。
“啊!”她惊叫出声,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骨碌碌在地板上滚出好远。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停地打在衣襟上。
“别把药洒了……”顾天一起身去捡**,“我没事,这算轻的……现在都没事了。”因为脸肿的太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
顾忆笙颤抖着手给顾天一上药。她拿来纱布和棉花要给他的手指包扎,却不知道怎么下手,眼泪不停地掉,视线模糊成一片。
“爸爸……爸爸……”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顾天一的手臂,终于痛哭失声,“爸爸,我们以后要怎么办?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爸,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她嚎啕大哭,像一个很小的孩子,反反复复说着“怎么办”和“我好怕”。多日来的压力像沸腾的岩浆终于找到一个脆弱的出口,顷刻间喷涌而出。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害怕林朗一直昏迷不醒,害怕有一天打开房门就看到顾天一的尸体。
从前她对顾天一的一切不闻不问,以为这样所有的不安就不会引爆,终有一天他会自己恢复过来,从失去妈妈的痛苦里走出来,回归正道。却不知会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顾天一试图安慰顾忆笙,却笨拙地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这一辈子,向来只有他人对不起他,他未曾对不起任何人——除了这个唯一的女儿,顾忆笙。
时间过得飞快,又过了一个星期。
周四的下午,天空蓝得像一面倒悬的海,万里无云。上体育课出了一身的汗,顾忆笙和体育委员抬着一筐篮球去器材室还器材时,被一只飞过来的篮球砸中侧脸。汗湿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一个乌黑的球印。嘴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