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天窗上斜斜地射进来。
“我记得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是全市的文艺会演比赛吧。我们初二的都被拉来当观众,我觉得无聊就独自溜出来打球。”他扭过头望着她,“你那时候是要表演小提琴演奏吗?”曾少年小说
顾忆笙点了点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看到年少时的自己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神情拘谨,眼神暗淡。
“真想听你拉小提琴。”林朗说。
“我拉得又不好。”上大学后就没再拉琴,顾忆笙连指法都忘得差不多了。
“入得我耳,就是最好的。”
两人坐在舞台边聊天,有一道阳光刚好斜斜地划过了他们俩的身体,凝神能看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跳舞。他们说着寻常的事,年少的、现在的、工作的、生活的。顾忆笙微笑,倾听,或者轻声说话,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林朗的每一根神经。
说出来她一定不信,林朗等这样的时光等了太久太久。他不敢让顾忆笙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怕她会害怕,会退缩。
林朗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小提琴吊坠的项链——小提琴是由水晶雕刻成的,小得只有尾指指甲盖那么大。
“你什么时候买的?真漂亮。””我为你戴上。“
顾忆笙转过身,握住头发举起一点,林朗为她戴上水晶小提琴项链。在扣上项链搭扣后的几乎同一秒,他紧紧地抱住了顾忆笙。”我今天,“他开口道,”其实想向你求婚。“
顾忆笙不动,亦不出声,只听到不知谁的心跳跳得那么大声。”可是我想,我们前面的路还会有很多阻碍吧……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你的承诺。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诺。“”顾忆笙,我爱你。不是五年前的喜欢,是五年后的爱。我想娶你。你先准备一下吧。“
顾忆笙抓着林朗的手,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他的手背上:”我也爱你林朗。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从未曾改变。“
林朗先是一怔,而后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顾忆笙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打在她后颈裸露的皮肤上。”顾忆笙,我等你等了太久……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将来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这一次,你一定要和我坚持到底……我不放手,你也不放手。“
林朗”听“的第一个爱情故事里说:如果你是我,也要将心沉入海底,与水草一起。可是那时李星星在他的MP3里还放了另一个爱情故事,那个故事里说:这世上不存在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如果没有在一起,只能说明爱得不够深。至少爱,比不上那些让你们分开的因素重要。
【二】他唯一记得的人只有顾忆笙,唯一给他的生命中带来过光明和温暖的女生。
回到A市,顾忆笙回家刚放下行李就去了医院,她答应赵一芒会在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去看他。
赵一芒在顾忆笙离开的一个星期内病情再次恶化,开始断断续续地昏迷。她去看他的那天下午,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瘦削得像一个干净剔透的少年。
顾忆笙一看到他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下了。赵一芒的主治医师说:“有空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吧。虽然他昏迷着,但其实能听到的,只是不能回应。”
顾忆笙坐在赵一芒的病床前,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无形的钝器一下一下地扎扎实实地砸着。她握住他的手,说:“赵一芒我来看你了……以前你总是骂我笨骂我蠢,骂我丢三落四,骂我没脑子,现在你不能说话了,该轮到我好好骂你了……赵一芒你这个白痴蠢蛋暴君毒舌鬼喷火龙……你快点醒啊,快点把病魔打跑啊。你醒了,病好了,才能把我骂回来……我好想你骂我啊,一直一直骂我……我好喜欢做你的小助理,跟着你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赵一芒,你醒醒啊……”
顾忆笙觉得赵一芒一定是像医生说的那样听到了她说的话,因为她觉得他握紧了她的手,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下。
“赵一芒,加油……虽然你以前对我那么坏,可是在我心里,一直一直都很敬重你、仰慕你、喜欢你。你是我的偶像、我的信仰、我的楷模、我的奋斗目标……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永远永远做你的小助理。”
赵一芒之前嘱咐顾忆笙不要告诉林朗他是苏紫杉儿子这件事,他当时还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说:“我才不要那种人做我表弟。”可是如今他病得这么重,顾忆笙觉得该是时候让林朗和他的家人知道了。
和林朗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顾忆笙就给他说了关于赵一芒的故事,说到他从小无父无母,被人欺负还能忍,但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遗弃自己的感觉时,她突然落泪。
顾忆笙讲完了故事,见林朗没有什么表情,正气定神闲地扒饭,不由得急道:“你怎么都没反应啊?”
“谁说我没有反应?”林朗哀怨地看了顾忆笙一眼,“你说他的故事都把自己说哭了……虽然我承认有那么一点感人。”他抬起的眼中确实隐隐泛着泪光,“不过这个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人很讨厌的事实。哼!”
话是这么说,林朗还是把这件事转告了林一涛和徐淑兰。
过了几天,赵一芒的情况有所好转,苏紫杉、林一涛还有徐淑兰及林朗都到医院看望赵一芒,碰巧的是还遇上了一起来看赵一芒的O2同事。
赵一芒恢复了清醒,可是因为脑部肿瘤压迫,有点失忆。
顾忆笙一直觉得失忆这样的事,只有在小说上看得到。可是当她看到赵一芒面对以前常常被他“羞辱”的同事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时,那些常常喊着要“罢工”要“革命”的同事没有一个不为之动容。许小曼的眼睛通红,才迈出病房就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她靠在顾忆笙的肩头,边哭边说:“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病成这样……我一直以为他会很快好起来,然后继续回公司上班,把做好的设计丢在我的脸上……为什么会这样啊……”
林一涛和徐淑兰对赵一芒来说本来就是陌生人,那天他见了许多对他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的人,突然有点不耐烦,差点把床旁边的仪器踢倒。
他的身体很弱,可是脾气还是很坏。但是在人群里看到顾忆笙时,突然就笑了,说:“顾忆笙你快过来。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来看我了?我可想你。”
顾忆笙告诉自己不能哭,笑着走向他,坐在他床边对他说:“只要你喜欢,我天天都来看你。”
苏紫杉在顾忆笙身后转过身哭起来——赵一芒也不记得她了,他唯一记得的人只有顾忆笙。